若是放在以前,他便毫不犹豫地答应左河灵,更甚是,此方法非由左河灵道出,而是由他这个檀城的王爷道出来。檀城的利益,自身的安危,于他而言,无论何时,必须放于位,儿女私情,从来也没有一刻越过这道槛子。
可现在呢?
他心里虽知道应该如何作出选择,但目光落在忘忧的脸上,只有一副关切,与一副不甘。道理是道理,可他却不能像以前一样,利落地作出最好的选择。
此时的忘忧微张合着嘴,双眼缓缓睁开,眼中尽是倦意,他轻哼了一声,上官望舒便与他拉近了些,靠近他的脸,原本皱起的双眉舒展了开来,就像忘忧的醒来,让他心里压得紧要的东西,忽然便放了下来一样。
“感觉如何?”
上官望舒羽毛般的柔声在洞中响起,就连本想凑近前去的银砾与箫紫琪也顿住了身子,不再踏前一步。二人的心里都清楚,此刻在那边的空气,根本容不下第三人进入。
忘忧呼了一口短气道:“照办。”
上官望舒原本挂着微笑的脸容微敛,他看着忘忧疲倦而淡然的脸容,平静道:“你听到了?”
忘忧嗯了一声,闭上了那双红瞳道:“你心中早已有答案,何不明明确确地下决定?这不是我认识的上官望舒。”
上官望舒微笑道:“你的喉咙好了?”
“不要把话扯开。”
上官望舒默下声来,空气只剩下众人并不重的呼吸声,静得让人不安。
左河灵把摇着的扇子收起道:“望舒,是否向凤林求助,本完全取决于你。可我此刻并不能立刻起程回白雾林,我与你的身份已败露,檀城、白雾林与龙谷的交界之处,必是有重兵驻守,你我若要回去,也是困难重重。”
他呼了一口气,正色道:“若非如此,我也无需求助于你,求助于凤林。现在我们还对龙谷与何人联手,对付我们两个属地也未能清晰,不能贸然行动。若非火能克木,龙谷无法与凤林合作,我便是连凤林也不会相信。”
上官望舒轻捉手指道:“难保俞壁城与龙谷是否有联系。”
“上官望舒!”
左河灵忽然站了起来,脸上带着怒意,走到了上官望舒的跟前,扯上了他的衣襟怒道:“不要让我看不起你!”
平日温文尔雅满脸笑容的左河灵,忽然怒意顿起,扯着上官望舒的衣襟,众人不禁被他这一举动吓得愣然。银砾连忙抱着左河灵的双肩,把他扯着上官望舒衣襟的手收回来道:“灵,不要这样。”
左河灵捉紧了拳头,咬着牙,脸容慢慢地缓了下来,轻声道:“抱歉,是我失礼了。”
上官望舒知道,左河灵的失礼,是因为他刚刚失去了他的部下,对他这样一位把白雾林的所有事情看得极重的人而言,无疑是一记重击。他的心很乱,乱得忘了保持平日的温文,忘了保持平静,忘了把这些情绪好好地藏起来。
忘忧想要坐起来,腹部才刚愈合不久的肌肉,只稍稍一动,便痛得他几乎要叫出声来,又倒了下去,幸得上官望舒眼明手快,把他的肩从后搂着,才不至于倒在那生硬的地上。他知道忘忧有意坐起来,便扶着他的双肩,以极柔的动作,把他靠在自己的胸膛,让他倚着自己半坐着。
忘忧的额上泛起了冷汗,上官望舒便以衣袖拭去那些汗水,看得不习惯这些事情的云帆脸上不禁泛起红来。
忘忧带着轻喘道:“兵分两路,望舒,银砾,左河灵,古逸安,你们到凤林去。”
他像艰难地咽了一口气续道,“我,云帆,王妃,紫琪,到俞壁城去。”
他本想再说些什么,或者解释什么,却又痛得说不出话来,呼吸声亦已变重。左河灵没有太多思考,便像替着他解释般道:“檀城与凤林有深交,望舒必须前往,而我亦有求于凤林,请求凤林协助我回白雾林,也便是要一同前往,以示诚意。逸安是我的护卫,银砾是望舒的近卫,也是必须一同行动。”
他脸上挂着欣赏般的微笑,看着那像是奄奄一息的忘忧道:“同时要向俞壁城求助,也非得未来王妃前往不可,王妃不可能单独前往,望舒派近卫护她回去,也说得通。但忘忧毕竟是男子,由箫姑娘陪同作伴,也是上上之选,可箫姑娘被压制了灵力,要是有个万一,忘忧也难以护两位柔弱女子周全,云帆便是另一道保险。”
左河灵再看向上官望舒的脸上,那眉像是皱得更深了些,让他不禁暗叹一声,又打开了手中的扇子轻摇着,却不再说下去。
久久不语的魏清研走到了上官望舒的跟前,双手放到腹中,微曲双膝道:“清研,愿意替檀城向俞壁城请求协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