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九皇子,是鬼族与人族的混血儿,并非纯血,即使放眼整个鬼界,也只有他这么一位非纯血之人,若他不是九皇子,他的处境,可想而知,是如何艰难。但鬼界便是如此,只有足够强大的人,才能立于鬼界之巅,才能稳着阵脚。
箫扶摇不能保护他一辈子,那么只能让他从小便感知,像他这样的一位非人非鬼之人,要在鬼界中生存,是如何艰难。只有让他尽快成长,才是对他的保护。只有让世人惧怕他的存在,才是对他最大的益处。
故此为何他让箫白榆做着暗杀的工作,那是因为,人们惧怕自己看不到的东西,惧怕暗处而来之人,那么,箫白榆对于世人而言,便是足够惧怕的存在。
可箫白榆便是如此,对世间万物皆没有感情,对他这位父皇也完全没有亲情可言,礼仪于他而言为无物,他不畏惧任何事,心中从来也只有一个信念,那便是与银砾再见。他幼时看见鬼族的五色世界,很想让银砾也能一同看见,可日子久了,便知道,像这如此这般既非人,亦非鬼的人,在鬼族,是如何危险的一件事。他便又默默地在心中想,银砾,不能前来,由自己去人界寻他便好。
萧扶摇收起了心中微微起伏的情绪,看着箫白榆道:“这钥匙已从人界来鬼界时用了一次,那么,如果它只是能使用一次的钥匙,你到了人界以后,便不能再回来。”
他短叹一声续道:“你便要想方设法,在那边寻得真正的钥匙,才能回到鬼界。”
箫白榆握着手中的钥匙,淡淡道:“我到了人界,若然我能找到银砾,我为何还要回鬼界?”
箫扶摇没想过箫白榆说这话来,愣然地看着他道:“你不打算回鬼界?”
“银砾在哪,我便在哪。”
箫扶摇的面色微沉,看着箫白榆道:“你必须回到鬼界来。”
箫白榆轻眨长眸道:“为何?”
箫扶摇冷笑道:“不为何,只因你是鬼族的皇族,生是鬼族,死,也是鬼族。”
他扶着箫白榆的肩膀,轻叹道:“你总会回来的。”
箫白榆默着声,静静地握紧了手中的钥匙,他的红瞳中看不出任何情绪,整个房子,仿佛只有他一人般,看不见眼前之人,听不见任何声音,把所有思绪归于自己的脑海,于脑海中思考着。
他确实可以不回到鬼界,但人界的模样,于他而言,也非常模糊,而且并没有多少愉快的记忆。他知道,他不属于人界,也不属于鬼界,像他这样一个银红瞳之人,在人界的处境,未必比鬼界来得轻松。
他会不会回来,也不是现在考虑之事。
他没有回应箫扶摇的话,像是浅浅地叹了一口气道:“如何用?”
箫扶摇收起了面沉如水之色,转瞬便又勾起了微笑道:“我的九皇儿,什么都强,就是礼议不懂半分。”
他握起了箫白榆的手道:“向其注入灵力,念咒文便可。”
“咒文。”
“天地日月,镇五方,坠九天,故日率虚,遁空之门,应咒而起。”
“好。”
他把玉佩收进袖中,转身便要离去,完全没有向箫扶摇道别之意,箫扶摇捉着他的衣袖,把他拉着道:“还有一事,”
他稍稍收紧了捉着箫白榆衣袖的手道:“你若见着你母亲,便替我带一句话。”
他退出箫扶摇的议事殿时,便往自己的住处走去,走没多久,走道中便有一淡紫衣裳的年轻女子在候着,那女子见着箫白榆时,脸上便挂着欢悦之色,快步走到了他的跟前道:“皇兄!”
与那女子满是欢悦的表情不同,箫白榆的脸容依旧冷淡道:“你在此处作甚?”
“等你啊,紫琪与你许久不见了,你不想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