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想了想,她也索性干脆了当地直说了:“我还以为,在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后,若是有那种可能,你会愿意登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
言卿失笑,
她是真被詹长安这话给逗笑了,
但她也摇了摇头,
“你觉得,女君女帝,难道差别很大吗?”
一个是明面上的帝王,一个是暗夜里的君主,然而这黑夜之君又可上斩皇权下诛百臣,女君乃是在女帝之上,只是夜家低调,行事隐晦,这才看似这大梁是由女帝做主。
深深吸了一口气,言卿又重新坐起身:“真若论身份,我夜家女君从不弱于梁姓皇室,甚至若论传承,若论家学渊源,若论丰功伟绩,我夜家亦在她梁姓之上。”
“可就算一切顺利,就算推翻皇室,由我夜家上位,不也还是另一个轮回?”
言卿又是一笑,
“正如那八九百年前,这大梁王朝的开国女帝交好我夜家女君,甚至愿平分天下,是那位开国女帝缔造了夜家女君的存在,授予夜家上斩帝王的特权,”
“可那一代人已经逝去,后辈子孙到底还是有违先祖意愿,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倘若我夜家为帝,又怎能笃定来日不会成为另一个梁皇?”
言卿再次一笑,
“人活在这一刻,永远不知下一刻会发生什么,我今夜在此与你夜饮长谈,却也同样不知明日会面临什么。”
“而我既然连明日都无法预估,又如何能预知几年之后,几十年后,甚至几百年后的未来?”
言卿笑着笑着就再次摇头,
“君主集权、帝王统治,这些东西有利亦有弊,有利之处在于皇权至上,一旦成了女帝,便可号令天下,但看似威风,可一旦为帝之人刚愎自用,又或品行瑕疵,那于万民而言将是大祸。”
“女君可制裁女帝,但单只一位女君却还不够。”
“!”
詹长安瞳孔一缩,她从言卿这些话语之中窥见了冰山一角,而言卿所图谋的那些东西,实在太过骇人,那完全是前无古人,前所未闻。
“你难不成还想弄出十几位、几十位女君不成?正如朝中文武,难道你是想以百官反制帝王?”
言卿又是一笑,
“是,但也不是。”
其实关于这个问题,言卿自已私底下也曾考虑过,
自古成王败寇,若是败了,也不过是一死而已,身家性命转眼全成空,所有与她有关之人也皆要被牵连,届时似的不止她一个,而是所有人。
她所重视的,她所在乎的,凡是跟她有过接触的,大抵会一律夷平,斩草除根。
而若是成了,那她兴许要成为下一位女帝,正所谓国不可一日无君,家不可一日无主,而无规矩不成方圆,群凤之中必有一凤要为凤首。
但言卿也很了解自已这脾气,她其实并不想当什么女皇帝,她可以领兵打仗,也可以试着出谋划策,却不愿这辈子都被绑死在一张帝王之位上。
她可以心怀天下,也可以救死扶伤,但真要让她做一国之主,她未必适合。
甚至私信上讲,幽州那地方,被外界称作穷乡僻壤,不如外界繁荣,可她如今回忆一番,最想念的竟然是当初在嵊唐,在青山,在那个江家村,在那梧桐小院中所度过的短暂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