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
她这些年浑浑噩噩依附着二房生活,自丈夫过世之后被二房从正院赶到了下人房,紧跟着衣食也被克扣,最致命的是女儿的婚事也由得朱维昌决定,而她还被胁迫着做了帮凶。
直到女儿守寡,她一趟趟往刺史府跑,却并没取得女儿的原谅,内心才真正开始恐慌。
以往,她一直以为自己所依靠的是二房。
后来才现,原来在朱家后院,没了女儿的保护,她过得万念俱灰。
朱玉笙在时,下人们对她的态度还能过得去,连带着朱维昌夫妇也时常被女儿明嘲暗讽,一时不公还嚷嚷着要去寻族里的叔公们讲理去,以此挟制叔父婶娘。
朱维昌夫妇也不敢对她们母女太过苛刻。
原来,自始至终她依靠的,只有女儿一个人。
所以听说吴家下了大狱,她的天都塌了。
谁曾想女儿倒是被送了回来,却在两人之间划下深深鸿沟,待她冷如寒冰。
此刻,徐氏握着女儿的腕子,现她不但没有推开,还愿意耐下性子跟她讲道理,如同灰烬之中冒出了绿芽,又迸了新的希望:“笙儿,咱们怎么办?”
朱玉笙深知母亲秉性,没指望着自己能立起来,但至少别拖她的后腿,这才愿意耐下性子把利害关系讲明白:“我跟二叔提起,要为父亲过继一个儿子来继承香火,要他先分家产。叔父定然不会愿意让我去族里挑个弟弟过来继承家业,凭白分出去他一半家产,不得心疼死他。他为了稳住我,也为了不得罪我背后的靠山,只能忍痛分我一批茶叶。”
“过几个儿子?”
徐氏的眼睛亮了:“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
朱玉笙抚额:“没那么简单的。”
她实在觉得心累:“二叔想着吃绝户,你当族里人就没有想吃绝户的。但凡从谁家挑个儿子过来,这孩子背后的亲生父母全家都得巴上来吸血。”
她打断了亲娘的幻想:“过继只是我拿来跟二叔分财产的一个噱头。等到我们彻底分家,从祖宅里搬出去之后,谁也不能左右我们娘俩,到时候日子也能过下去,何必抱个别人的孩子来养,又养不熟。”
徐氏有时候想起丈夫也不免要流泪:“都是我的肚子不争气,断了你爹的香火……”
朱玉笙:“……”
死过一回的人了,她早已不执着于香火一说,只是为了给徐氏吃个定心丸,她不得不哄她:“你放心,等我将来再嫁,生个儿子来继承爹的香火。”
徐氏破涕为笑:“那也得新姑爷答应啊。”
朱玉笙早对婚姻不作他想,只是为了暂时哄住徐氏,什么话都敢往外说:“要是新姑爷不答应,我就不嫁了,大不了招赘!”
徐氏彻底笑了,还爱怜的轻拍她一下:“你这孩子,胡说八道。”
但显然朱玉笙的胡说八道彻底安了她的心,让她不再恐怕无助,哭个不停了。
朱玉笙在心里叹一口气。
血脉羁绊不是说断就能断的。
她如果再决绝一些,大可带着从刺史府里带出来的东西换个地方生活,此生不再与徐氏相见,也不必搅和进朱家这滩浑水里。
但徐氏是她亲母,再软弱无能,于她也有母女之义,养育之恩。
她只能担负起自己的责任。
“我与二叔之间势必还有争执,这关系到长房的生死存亡,就算你帮不了我,但也不能再拖后腿,帮着二叔来逼我!”
朱玉笙最后一次郑重“威胁”
亲娘:“再有下一次,你站在二叔那边,咱们娘俩的母女缘份这辈子就算是彻底断了!”
女儿长久的决绝冷漠已经让徐氏伤透了心,也自内心的感到害怕,都不必朱玉笙再说什么,她连连点头保证:“你放心,这次无论如何娘都只会站在你这边!”
还顺势握住了女儿的手,久久不肯松开。
软硬兼施,朱玉笙彻底安抚了徐氏,准备大干一场。
无论她的内心对于母亲的失望有多深,还剩下多少感情,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母女俩要好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