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红是她房里出去的二等丫头,她罚了嫣红,便是打自己的脸;不罚嫣红,恐怕苗姨娘转头便会往丈夫那里去嚼舌根。
丧事过后,吴延还特意与她深谈过此事,只道儿子原本便不是长寿的命格,既油尽灯枯,做父母的已尽了爱护之责,还替他娶了一房媳妇,不论对方家境人品,将来总要在这后宅院里为吴安守一辈子寡的。
高门大户的女子新寡,只恐娘家要接回去再嫁。
小门小户里出来的,最好拿捏。
娘家不敢出头,她这辈子便要死守在吴家。
将来不拘哪个儿子所出,为吴安过继一子,养在朱氏膝下,也算是让长子香火有继。
作为父母,这是他们能为长子所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了。
在朱玉笙不知道的情况下,吴延与苏夫人已经达成了协议,规划好了她的后半辈子。
现在,苗姨娘的出现,分明是当着她的面,在拉拢吴安新妇,苏夫人焉能忍?
她攀着女儿的肩膀坐直,吩咐钱婆子:”
去把嫣红叫过来。”
苗姨娘心中快意,坐下来看戏,还安慰苏夫人:“大奶奶初进吴家,不知后宅之事,也弹压不住丫环。嫣红这丫头平日在夫人身边侍候,瞧着是个温顺乖巧的,谁知一朝去侍候大奶奶,便现了原形,竟奴大欺主,胡乱传话,夫人可一定不能顾惜往日情份。”
苏夫人吃人的心都有了。
嫣红叫过来之后,为防这丫头胡言乱语,抖出她的吩咐,苏夫人也不敢当着苗姨娘的面审问,只叫人堵上嘴打了一顿板子。
当晚,朱玉笙的菜色便丰盛了不少,还是小莲亲自去厨房提来的。
她泡着脚,揉着已经红肿的膝盖,心中有了计较。
嫣红被打完板子,经钱婆子点醒,抬回府里下人房去治伤,竟震慑住了小莲,使她接连数日都老实不少。
朱玉笙头一回跪过,次日便老实起床,早早去正房请安。
苏夫人憋着气,给她冷脸。
她倒是想找个借口打朱玉笙一顿板子,只怕前脚打伤了人,后脚苗姨娘便会借着关心的名头去送药,顺便联络感情。
朱玉笙也不怕她的冷脸。
苏夫人口出恶言,她便当耳旁风。
吴瑞雪有意刁难,她也不说话,只静静听着。
婆母与小姑子支使她侍候吃饭喝茶摆点心,她便去干活,还当着正房丫环婆子的面,公然吃点心。
钱婆子头一次撞见她摆完苏夫人午后的点心,由丫环端走之后,她将食盒里剩下的点心就着热茶几口填下肚去,直惊得钱婆子口瞪口呆:“你……你怎敢偷吃夫人的点心?”
朱玉笙理直气壮:“钱妈妈哪只眼睛瞧见我偷吃了?”
钱婆子:“你方才不就在偷吃?”
朱玉笙:“我肚子饿了,光明正大的吃,何曾偷来着?”
钱婆子一时竟被她堵的哑口无言,停了一刻才想起反驳:”
这是夫人的点心。“
“夫人的点心我已经摆好了,剩下的点心不进我的肚子,也进了钱妈妈的肚子。难道钱妈妈要跑去告诉夫人,然后夫人因我吃点心而动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