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聽見喻年說,「其實今天非要拉你出來,是因為我想陪你過個……」
後面兩個字,喻年說得有些模糊,祈妄沒有聽清。
他微微湊過去一點,耳朵跟喻年的嘴唇貼近,「你說什麼?」
「我說……」喻年努力捋直舌頭,「我想陪你過個生日。」
喻年說這句話的時候,公交車正好經過一條長長的街道。
兩邊道上都種著參天大樹,連接出遮天蔽日般的一條長廊,進入這裡,路燈的光都變得稀薄,月光也被密密的樹影遮蔽了,只有零星的幾點碎銀落下。
車內一下子變昏暗了。
喻年的臉都變得模糊了,一雙柔軟的唇卻還看得清。
祈妄聞見了一股淡淡的桃子味道,是喻年之前喝的果酒,帶著一點幾乎要消散的甜味,幽幽融在了空氣里。
連同喻年輕聲說出的這句話,也慢慢地消融在了空氣里,像一滴水匯入了大海,卻又在祈妄心裡掀起了驚濤駭浪。
等車內重灑入月光的時候,祈妄才像是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生日。
他停滯了一瞬,才想起來,今天確實是他身份證上的生日。
九月二十三號。
深秋里極為尋常的一天。
但他臉上並沒有什麼高興的神色,月光像霜雪,落在他眉上。
他不動聲色地問喻年,「你怎麼知道今天是我生日?」
喻年有點不好意思。
他張了張嘴唇,蜜桃一樣柔軟的嘴唇,粉色的舌尖,藏在雪白的牙齒後。
「我偷偷看了你的身份證。」
他低聲咕噥,有點清醒,卻也有點醉。
他抬起眼,望著祈妄,又說了一遍,「生日快樂。」
生日快樂。
祈妄想,他多久沒有聽到這四個字了。
實際上,是從來沒有聽到過。
因為這根本不是他的出生日期。
這張身份證。
這個名字。
甚至他這個人,都只是輾轉流離後,他給自己披上的一層偽裝。
之所以身份證上是9。23,是因為他的身份證就是那天辦的,僅此而已。
可現在,卻有一個人對他說,「生日快樂。」
喻年說完這句話,安靜了一會兒,又開始埋頭在自己的背包里搗鼓。
幾秒後,他扒拉出來了一個禮盒,黑色的,繫著銀色的緞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