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奚榕皱眉,探出身子看过去,果然,车后不远处站了一道弱小无助的身影。
她吩咐侍女,雨天路滑,叫人上来捎一程。
沈灼华见都是女子,又急着早些回家,便摘了蓑笠踏上马车。
晨风灌进车内,发丝上的雨水滴落。
她看见一双冷玉般的眼。
沈灼华一愣,没想到车内有男子,连忙背过身去,就坐在车门旁。
闻憬只来得与带着水汽的双目对视一瞬,就只见着女子穿着蓑衣的背影。
他漠然地移开眼,对车内多了一个人毫无反应。
闻奚榕同沈灼华道歉,问她去哪里。
沈灼华只说了大致的方向,“将我在前方放下就行,劳烦贵人了。”
车轮轱辘了一阵,天光亮了。
沈灼华下车前,见那贵女递了一只钱袋过来。
“权当赔偿,姑娘拿去买身新衣裳。”
钱袋子沉甸甸的,竟是一袋子的银叶子。
沈灼华安静几瞬,拿出一支银叶子放进闻奚榕手中。
“多谢贵人捎我一程。”
闻奚榕眼睁睁看着这姑娘重新穿好蓑衣,揣着她给的钱袋子走了。
“这姑娘,真有意思。”
闻憬微微抬起眼皮,视线内已不见了那女子的身影。
闻奚榕到了目的地,下车前回头看闻憬,“有件事……”
却见闻憬一副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的模样,她叹了口气。
“算了,反正你迟早会知道。”
沈灼华刚回了家,就听见巷口传来一阵吹拉弹唱的声响。
下着雨,将军府竟这么早就来人了?
沈灼华飞快进屋,将老爹扯起来。
“爹,这亲,到底能不能拒?”
沈秀才缩着脖子,半晌才说:“提亲嘛,原本也不需要阿蓁在的。”
沈灼华:“爹!”
沈母闻声也出了屋,犹豫着道:“将军府已在城北散了铜钱子,这街坊邻里早就知道阿蓁定了亲……”
按照习俗,两家若是定了亲,男方便可在街边散些铜钱,以贺喜事。
可阿蓁这亲事,两边长辈还没有正式相看,连亲都是此刻才来提,将军府却早早就将铜钱散了。
还真是霸道。
“而且,你爹……”
沈母小声道,“昨日将军府的人说,林家被抄了也没事,咱们两家结亲,只要你爹考上举人,就能给他谋个一官半职……”
“所以,这亲不退了?!”
沈灼华气笑了。
看来那闻卿时还真是成废人快死了,才如此千方百计地拿捏她们家,娶个好人家的姑娘回去冲喜!
如今这世道,有钱财,有权力,便是能这般肆意妄为。
“沈老爷,大喜哟——”
媒婆的声音已到了院外。
沈灼华转头问:“爹,你当真不退亲?”
沈秀才道:“这如何退?”
“好。”
沈灼华失望地点点头。
她缓缓将蓑衣脱下,理了理肩头的长发,看了爹娘一眼。
“那从今日起,我便是沈其蓁。”
罪人之妻,便由她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