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翠咬着牙,满脸痛楚,却难以直起身子。
“我,我的腰……腰闪了……”
薛绥道:“如意,你扶翡翠姑姑去前面的济安堂,找大夫看看。可莫要伤了筋骨,耽搁了姑姑的身子。”
翡翠一怔,面露犹豫之色。
“那如何使得?主子交代的事还没办成……”
薛绥温声笑开,轻言细语地安抚:“姑姑放心,这点小事我还是办得好的。误了正事,回去自有我向王妃交代。”
翡翠很不情愿假手于人,但身子实在痛得厉害,走路都要人扶,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得不情不愿地被如意扶着,一步一挪地离开了。
薛绥这才不慌不忙地走回巷口,看向那辆停靠的马车。
“故人意如何?”
李肇旁观了她的一系列反应,似是极为愉悦,帘子里发出一声低笑。
“上来。”
声音温和,带着笑意。
可帘子打开一角,碰上那双隐在暗处的眼睛,却冷得好似寒冰,仿若能瞬间将人冻结。
大街上人来人往,便是无人认识这是东宫的车驾,薛绥也不愿惹上事端。
她不言不语地上车,微微欠身,不请而坐。
车内空间宽敞,铺着一层厚厚的锦褥,摆放着精致的茶具和香炉,袅袅熏香弥漫,幽幽淡淡,仿若来自仙境,奢华不似人间。
薛绥直视李肇,目光平静如水。
“殿下有话不妨直言。”
李肇笑问:“孤这颗棋子,用着还算趁手?”
那语气,仿佛在谈论一件无关紧要的事,轻松又随意。
薛绥却明白,她面前,是万丈深渊。
稍有不慎,便会粉身碎骨。
“殿下何必妄自菲薄?你是执棋人,我才是棋子。还是说,堂堂储君,竟要出尔反尔不成?”
李肇脸上的笑意,猛地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双深不可测的黑眸,沉若深渊。
“当日薛六姑娘一厢情愿找上门,孤并未同意。”
薛绥嘴角上扬,笑容更为扩大了一些。
“那就怪了,既然殿下没有同意,为何要在邛楼案中配合我,杀尤知睦,攻老君山,清剿匪患,暗撑鸿福赌坊,乃至打压薛庆治、弹劾端王?”
李肇:“孤想看看,你要如何变强。”
便如同一时新奇收了把尖刀,摆弄摆弄发现刀锋太利,可能会误伤其手,就想要弃之入库吗?
薛绥目光凝结在李肇英俊的面容,唇边露出一个薄淡的笑容:“可我不是殿下手上的风筝。想放便放,想收,便可收回来……”
李肇:“这么说,孤管不住你了?”
薛绥怔了怔:“殿下要这么想,我也没有办法。”
简短的几个字,硬得仿若一堵墙。
李肇按住眉心,气出冷笑。
“薛六姑娘,好大的胆子!”
薛绥无意触怒他,缓了缓神色,微微欠身,仪态恭敬,“殿下息怒。薛六绝无冒犯之意,从始至终,也初心未改,一直唯殿下马首是瞻。”
“为孤马首是瞻,是以要做李桓的媵侍、庶妃、侧妃?还是说等着做端王妃?乃至皇后,母仪天下?”
薛绥愕然。
随即笑了起来。
“殿下很没有道理。”
她微微一笑,定定地看着李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