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喻君齐经过这半年的沉寂,并非一点长进都无。
虽然他脑子没有变得多灵光,早已熟知了人情冷暖,也懂了“识时务者为俊杰”
的道。他爹那么要强好面子的人,被喻君酌三番两次顶撞忤逆,最后还不是会忌惮那个人的身份,一而再再而三的退让。
他这又能算什么呢?
万一成郡王是真打算结交他呢?
毕竟,他是淮王妃的亲哥哥。
喻君齐挣扎了一夜,最终决定接受邀请。
冬日宴这日。
他一早就换好了衣服,坐着永兴侯府的马车去了成郡王府。
这里很热闹。
但这份热闹并不属于他。
喻君齐自进了王府后,一路上遇见的勋贵子弟都不怎么搭他。
“哟,这不是喻家二公子吗?”
“怎么,被国子学除名了,不读书了?”
他这半年多鲜少出门,对这样的挖苦很不适应,当下几乎立刻就想夺路而逃。他觉得自己想多了,今日成郡王叫他来不是为了什么喻君酌的面子,纯粹就是想捉弄他,让他出丑。
这么想着,喻君齐便打算离开。
然而他回过头时,却撞上了迎面而来的喻君酌。
少年身上披着大红的披风,正与身边的祁丰说笑,举手投足松弛得体,一身贵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这王府的主人。院中的宾客都被他吸引了目光,纷纷上前行李问好。
但喻君酌的眸光却越过了众人,看向窘迫的喻家二公子。
“二哥。”
喻君酌开口唤他。
喻君齐一怔,别别扭扭地走了过去。
“你竟来得这么早?”
“我也刚到。”
喻君酌这一声招呼,周围众人看向喻君齐的视线登时变了。方才还挖苦他的人,都收敛了气焰,甚至有人主动开始朝他问好。
那一刻,喻君齐忽然明白了那日大哥在马车上说的那番话。
勋贵之家,情意哪及得上身份来得实在?
大概是因为从未肖想过世子之位,所以在这件事情上喻君齐并不像喻君泓那么偏执。他甚至慢慢解了父亲的态度,若喻君酌当真对永兴侯府更有用,他何苦非要和对方作对?
他不喜欢喻君酌,甚至嫉妒非常。
但那又如何?
喻君酌可是京城最风光的人之一。
大哥先前一击不成,肯定不敢再下手了。将来喻君酌若真回了侯府,他能仰仗的说不定是此人……庇护这东西,也不是只有他大哥能给。
一旦接受了这个念头,喻君齐心底的妒火很快就压了下去。
这日,喻君酌待他很亲厚。
不仅时不时招呼他一起说话,还把祁丰和上官靖都介绍给了他。
喻君齐看着自家三弟,心道这人不仅在京城吃得开,就连淮郡,甚至东洲他都能吃得开。人一旦接受了自己和对方的差距,嫉妒反倒不那么强烈了。
他现在只庆幸,当初没有对喻君酌做过太过分的事。
“你现在真不读书了?”
成郡王不知何时过来,一手搭上了他的肩膀。
喻君齐脸一红,窘迫万分,勉强笑了笑,试图掩饰自己的尴尬。
“不读书就不读书嘛,本王读书也不行。但这世上的路又不是只有读书一条,文不成,你可以就武。”
成郡王似是喝了酒,看起来有点醉醺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