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已经不早,但她知道王明这个点多半还没睡。
果然,拨号铃响了两声,那边便已经接通。
“荞荞,到了?”
“老师。”
尊称优先,安荞坚持称呼完再回答,“我已经住进孙师傅家里了,刚收拾完行李,就给您打个电话。”
电话那头的男人轻笑一声:“一到北方,怎么连‘您’都称呼上了。怎么样,那边冷吗?”
“冷。晚上就几度,风也不小。”
“叫你多带点衣服,带够了吗?”
安荞瞥了眼用简陋衣架挂起来的外套:“老师,够了的。”
“不够就跟我说,我去你家里找找,把最厚的都给你寄过去…”
王明顿了顿,想起问一句,“你们那边能收快递么?”
“我还没问。没关系的老师,我的衣服够穿。不用寄了,谢谢老师。”
王明又笑:“一口一个‘老师’,这么着急跟我撇清关系,那还跟我打什么电话。你要散心就散心,要找灵感就找灵感,知道自己的心最终该在哪里就好。”
“……”
安荞握着手机,沉默良久。她的脑海里不是没有冒出反驳王明的话,但那些话经过了电话的传输,未免会损失她决绝的原意,又让王明产生暧昧的误会。
与其如此,不如索性不说,用沉默回答他本就语焉不详的话。
她的沉默,再一次让王明发笑:“得了,这么晚了,早点休息吧,别第一天到那里就睡过头。”
“好的,老师。”
“嗯。晚安,荞荞。”
“……”
安荞拿下手机,正要挂断电话,却发现通话已经由王明结束。
通话短暂,正如两人一贯的风格。
她盯着通话时长的界面看了一会儿,将手机随手丢在床上,从外套口袋里探出一包烟。
火机一燎,一口入肺又吐出,小小的屋子里顿时间云雾缭绕。
屋子没窗,只有前后两个门。
前门通往孙建发的前院,后门出去,就是院子之外。她不想再打扰到孙建发一家,于是便开了后门,靠在院墙边抽烟。
烟解决不了问题,但尼古丁麻痹大脑神经的那几个瞬间,足够她短暂释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