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福难得沉默,吃了几口米饭,她突然说道:“七娘,我们以前在那个村子时,也如这般用饭。谁知道回到京城,还如以前一样,甚至还不如以前。”
太多的情绪,一起涌上心头。屋外的雨滴,落在美人蕉上,滴答滴答,扰得郗瑛的心更难得平静。
“我饱了。”
郗瑛放下了碗,进去净房洗漱。
红福捧着碗,愣愣看着郗瑛的背影,难过不已。
郗道岷与郗八娘一道前来,明明都是亲生女儿,一个捧在掌心疼爱。一个恨不得让其死。
幸好有沈九在,否则,她们估计都活不了。
红福又转念一想,觉着这样不对。
若非沈九,郗瑛与她该好生生在乡下的小院中,准备过年的腊肉吃食,等着宁勖得胜归来。
红福摇了摇头,甩开脑中乱七八糟的想法,放下碗,前去提了热水送进净房。
郗瑛清洗了下,回到暖阁,倒在榻上又睡了过去。这一觉她睡得沉了些,直到感到了一阵冰凉,她以为窗棂未关严,迷迷糊糊伸出手,撑着身子想要去够窗棂。
手被握在了宽厚的掌心中,郗瑛一下睁开了眼,豆大的灯盏摇曳,沈九坐在榻前的小杌子上,头发衣袍濡湿,冰凉便是从他身上传了来。
“什么时辰了?”
郗瑛看向窗棂,窗棂的苇帘放了下来,什么都看不清楚,只有雨打蕉叶的滴答声依旧。
“寅时中了。”
沈九道。
要是在夏日,这个时辰就已经到了黎明时分,很快就会天亮。
沈九这个时辰才回来,郗瑛也不知他出去作甚,不过看他的神色,应该无甚大碍。
“我进了趟宫,出来后你阿郗尚书令找了我去。”
沈九简单解释道,摩挲着郗瑛的手,道:“他不敢拿你怎样,七娘放心。”
郗瑛对朝局一无所知,就算知道也无力改变。沈九轻描淡写说着她没事,并未提到能守住京城。
“你可知晓,他为何这般恨我?”
郗瑛犹豫了下,问道。
沈九沉默了下,道:“与你定亲之后,有恨我的人在我面前说闲话。称你生在五月,五月乃是恶月,克死生母,孤星入命。否则,我怎能高攀上尚书令,这份破天的富贵,迟早会变成厄运,让我死无葬身之地。”
郗瑛虽不信这些无稽之谈,但她还是听得愣在了那里,眉头皱了起来。
沈九忙道:“七娘,你别放在心上,他们成日也骂我不祥,我从来不相信这些。你回到京城已经无人不知,这些闲话迟早会传到你面前,免得你听到后会生气。’
他将郗瑛的手拉在了胸前,贴着他的心。濡湿的衣衫触及冰凉,他的心跳却有力,与屋外的雨声相应和,滴答叮咚。
“七娘,郗尚书令恨你,我隐约知晓一些,好似与宁氏,你母亲杨夫人有关。杨夫人去世后,郗尚书令很快娶了李夫人,有人骂郗尚书令道貌岸然,奸佞小人。称李夫人早就珠胎暗结,郗八娘氏无媒媾和而生,她进宫伴君,有损皇家脸面。他们在参奏郗尚书令,清君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