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先生是殿下的老师,不能说是外人。”
徐应元闻言大怒,想要教训这个顶撞自己的门子。却又想到“不是外人”
这四个字,又改变了想法。他早有心改变闭门谢客的局面,顾不得和门子计较,禀报朱由检道:
“殿下,刘先生在外求见。”
“殿下要不要见一见?”
“刘先生?”
一时没反应过来是谁,朱由检思索片刻,才想到是自己老师,语气温和地道:
“告诉刘先生我知道了,但是拜见就不必了。”
“让他专心学问,不要惹出是非。”
徐应元不肯罢休,想到前些年阉党众人和孙承宗、袁可立的争端,继续道:
“殿下最好还是见一见。”
“刘先生是天启二年进士,这一科的的殿试同考官有孙承宗、袁可立二人,倪元璐、黄道周都自称是袁可立的门生,因此被称孙党。”
“孙承宗在辽东经营多年,袁可立在山东登莱经营多年。殿下要打听是否有外军入京,最好见一见刘先生。”
朱由检闻言默然,从这寥寥数语中,他已经窥见了一张以同科、同年、座师、门生编成的大网。只要是进士出身,都能在这张网中,找到相应的位置。
“这种根深蒂固的文官势力,比阉党更难对付。”
“但是,如今威胁我继位的,是魏忠贤!”
“瓦解文官势力以后再说,现在要抓主要矛盾,认清谁是敌人。”
();() 念头转动,朱由检又隐约觉得自己对这几个名字有些印象,回想他们的事迹,认为可以重用:
“孙承宗是皇兄敬重的日讲官,而且非常重用,执掌辽东数年。印象中后来他一家抗清而死,可以说是满门忠烈。”
“袁可立能力非凡,天启二年白莲教支派闻香教造反,就是他和赵彦等人平定的,东江毛文龙也是他支持的。而且这個人脖子硬,连万历皇帝的中旨都能抗,魏忠贤更不可能扭转他的想法。这样的臣子当皇帝的有时会头疼,但是关键时刻可以信任。”
“倪元璐这个名字我没什么印象,但是黄道周是和刘宗周齐名的二周,都是殉节忠臣。”
“四人都可以用!”
确定这点之后,朱由检道:
“几人现居何职?”
“都有谁在京城?”
徐应元是为了改变朱由检的想法说出这几个人,一时间哪考虑这么多。想了很久,才说道:
“孙承宗天启五年致仕,但他是北直隶保定人,联络起来很容易。”
“袁可立天启六年底致仕,他是河南睢州人,联络不易。但是因为前些日子三大殿修成,以三殿功加太子少保,累加太子太保。殿下可以此为由,设法召他进京。”
“倪元璐和黄道周都在翰林院担任编修,倪元璐今年外出主持江西乡试去了,黄道周得罪了魏公公,又因为丧母,回乡丁内艰……”
声音越说越低,显然他已经意识到,自己拿这几个人说事,是一个蠢主意。
听到这几个人的去向,朱由检长叹一声。继续询问孙党其余人物,得知有关联的鹿善继、茅元仪、李邦华等人也被罢官赶走,对魏忠贤在朝堂的势力,认识更加深刻。
断绝在朝堂上和魏忠贤争斗的心思,朱由检对徐应元道:
“这些人不在京城,如今缓不济急。”
“你去告诉刘先生,他来的事情我知道了。”
“让他写一下同科进士的年龄、籍贯、现状,以后给我送来!”
徐应元无奈领命,心中着实恼恨。这一次他不但没有改变朱由检的想法,还让朱由检留意到孙承宗、袁可立等人,可以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如今,他也只能按朱由检的想法,继续闭门谢客,不理外面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