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杳捏着小皇帝撇过来的宣纸,走了神。
小皇帝用手挡着脸,歪着头朝她笑。
突然,眼前落下大片的阴影,手中的宣纸被人抽走了。
苏念杳吓了一跳,仰起头,看见摄政王不知何时已经从前面过来,挺拔的身躯站在她和小皇帝之间,她坐着望过去,只觉得山一样高大,带着极强的压迫感。
从他的臂弯下看过去,小皇帝已经坐直了身子,假装正在看书。
而画了她画像的宣纸被摄政王夹在修长的手指中,他看看画像,再看看苏念杳,像是在认真比较画得是否想象。
苏念杳一阵脸热。
上课睡着了不说,传纸条还被先生抓了个正着。
她坐得笔直,两只手搭在桌子边缘,坐姿乖巧又紧张,不敢看摄政王的脸。
萧屹捏着画像。
小皇帝虽然文不成武不就,朝堂之事一知半解,但说起琴棋书画吃喝玩乐,可以说是样样精通。所以,这画像还是很像她的,只不过添了几根猫须,显得画蛇添足。
而且,纸上只有黑色的墨,描绘不出她颜色的万分之一。
因为刚刚酣睡一场,她白皙的脸颊上透出淡淡薄红,倒是冲淡了大病初愈的脆弱感,因为是趴着睡的,脸庞上压出来一道淡淡的印子,落在莹润肌肤上,让人忍不住想要给她付平。
摄政王捻了捻手指,手中的宣纸簌簌轻响,于是,少女的头就更低了一分,露出纤细雪白的后颈,乖巧无比。
萧屹抬起手,在宣纸上弹了弹,刚要开口,小皇帝突然站了起来,“皇叔。”
萧屹转身看他。
目光一落过去,小皇帝缩了缩肩膀,下一刻,又挺直了腰身,声音有点小:“苏苏她还病着,她吃的汤药本来就有安神的效果,睡着了也是不小心,皇叔你不要罚她。”
苏念杳倒是没想到小皇帝会为了自己求情。
之前不管是首辅还是次辅给小皇帝上课,从来不管两个伴读有没有走神打瞌睡,他们只要管好小皇帝就行,两个伴读在他们眼中有如无物。所以,苏念杳就算偶尔睡着,也从来没有被责问过,小皇帝自然也不需要帮她求情。
这还是第一次,老师从上面下来,站在她的书桌前。
就是不知道摄政王打算怎么罚她。
前世的时候,她倒是也被摄政王惩罚过。
她知道自己嫁入摄政王府的方式并不光彩,也知道外面有传言说她是小皇帝安插在摄政王身边的暗桩,所以她平时都很小心,不去刺探他的任何行踪,也尽量不惹他生气。
摄政王身居高位,早就练就了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但苏念杳有时候还是能从他的眼中看到愠怒。
有一次,他好几天没回王府,苏念杳不知道他去了哪里,自然也不会去找他的属下打探。
摄政王回来之后,黑眸沉沉,盯着她看了半晌,道:“孤几日未归,你不问问?”
苏念杳嗅到了淡淡的血腥气,但他的衣袍整整齐齐,未见有刀剑割破的痕迹,他露出来的肌肤也没有看到伤口,心神一松,她道:“殿下行事,何须臣妾过问。”
她觉得自己很有分寸,不该打听的绝不打听,免得他怀疑她给小皇帝递消息。
但他听完她说的话,并没有欣慰之色,眸中反而透出丝愠怒。
他站在她的软榻边,居高临下,面无表情地望着她,黑沉沉的目光让苏念杳想起暴雨前的天色。
压迫感太强,苏念杳想要从软榻上爬起来,他却山一样倾压而下,男人本就比常人高大健硕,压在她的身上,苏念杳顿时动不了了。
“殿、殿下?”
她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了他,但她敏锐地感觉到,摄政王此时心情不佳。
“这几天的药都没有好好吃,全都浇在了花盆里,把好好的兰花都浇死了。”
苏念杳张了张嘴,无可辩驳,那药实在太苦了,她趁着人不注意,偷偷倒掉了,没想到还是被他知道了。
“那兰花是孤心爱之物,摇摇你说,孤要怎么惩罚你?”
苏念杳心说你堂堂摄政王竟然讹我,那兰花不过是寻常一盆,是上一盆茶花被她浇死之后,从花圃中随便搬来的。
摄政王握着她的脖颈,拇指在她的喉咙处轻轻摩挲着,指腹的薄茧蹭着最致命之处的肌肤,暧昧又危险。
苏念杳几乎以为他要随便找个借口捏死自己。
但摄政王并没有捏下去,而是扯开了她的衣裙。
苏念杳大惊:“你你你青天白日——”
后面的话被摄政王堵了回去,他果然是带着怒气的,狠狠地“惩罚”
了她。
苏念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此时想起前世的事,她用力掐了掐手心,把那些“惩罚”
的画面从脑子里扔出去,悄悄抬眼,偷觑摄政王的表情。
摄政王还是如往常一样面无表情,只是眸光她脸颊上的时候,多了一丝丝意味深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