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又只剩林樾一个人,屋子的门正对着院子,并不怎么隔音,外头的吆喝声,笑闹声略大一些就会透进来,林樾听着这些声音倒也有些趣味,时不时还听到一两个熟悉的声音,正是沈家父母沈正初和宋寻春在招呼客人。
屋子渐渐暗下去,外头的声音也小了不少,估摸着已经散席,林樾突然紧张起来,也不知沈淮之什么时候进来……
他做好了等到天黑的准备,宴席上喝酒的男子多,吃饭也慢,之前村子里有喜事,林樾跟着他娘去帮忙,往往宾客离开大半,帮忙的洗好碗筷了他们还在坐着,就为着等他们,常有帮忙的天黑透了才能回家,他很是不喜。
也不知道沈淮之喝不喝酒,喝得少无妨,偶尔年节的时候他也会跟着他爹喝一口庆祝,但是多喝不好,味道难闻不说还对身体不好,林樾思维已经散到万一沈淮之是个酒鬼他要怎么办了,门突然敲响把他吓了一跳。
“我是沈淮之,现在可以进来吗?”
林樾:果然不能背后说人,他只是想想都差点被抓包了。
“可以,你进来吧。”
门推开不见人影,只能看到两个冒着热气的大水壶放了进来,紧接着又是一个装满水的木桶,最后才是沈淮之。
沈淮之也没急着过来,把水壶都放到衣柜边的墙角,又把挂着的帕子搭在浴桶边,放好里衣,才缓步走向林樾。
随着沈淮之的靠近,林樾呼吸也紧了几分,睫毛轻颤,垂下眼看着手里的团扇,看着十分紧张,实则只有五分,还能抽出空吐槽自己,明明也不是第一次见,怎地还紧张起来了,要等他先说话吗?我先说会不会怪怪的,不然还是等等,万一他一直不说呢?不会吧……
不过片刻,林樾脑子里已经闪过了不知道多少个念头。
沈淮之的紧张就真实多了,快到林樾面前时他已经开始同手同脚了,现林樾没看他还松了一口气,他实在不想在林樾面前露出不好的一面。
差不多还有一臂的距离,沈淮之停住了,“久坐不舒服,外头还没忙完,我拎了热水进来,你先洗漱,若是累了就先歇息。”
林樾生出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这就是人家戏文里唱的君子吧,虽说不是那种清风朗月的长相,但行事作风却像极了,果然是个好人!这回没看走眼。
林樾放松下来,垂着的头也抬起了几分,透过扇子打量面前人,没等看出什么不同,就见他转身要走了。
林樾眼都瞪大了,脱口而出:“你不接我的扇子吗?”
是的,哥儿嫁人虽然不盖盖头,但也是要走一个类似于掀盖头的仪式的,就是接过手持的扇子,然后才是喝合卺酒,洞房。
沈淮之当场给林樾表演了一个什么叫手忙脚乱,双手虔诚地接过他手里的扇子,旋即转身就大步往外走,伸手开门的时候才现扇子还在手里,又折回头把扇子放到衣柜,连衣柜门都没关严就出去了。
林樾抿着唇忍笑忍得十分辛苦,直到沈淮之出门才笑出声,也没有想到他这一声笑愣是让外头的沈淮之踉跄了一下。
看来紧张也是会转移的,见沈淮之紧张成这样,林樾就不紧张了,把身上的外衣脱下来叠整齐,林樾就溜溜达达过去沐浴。
浴桶瞧着也是新的,和梳妆台一个颜色,林樾生出被人重视的感觉,不由心情大好。
今日基本没走过路,林樾还是感觉由内到外的疲累,靠在浴桶里昏昏欲睡,只偶尔抬手往脖颈处上泼一点水,水凉了又添一些热水。
良久,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怕待会儿沈淮之进来撞见,林樾便伸手拿过巾帕擦干头,用簪子挽起来,刚开始擦手臂,沈淮之推门进来了。
第16章
林樾的姿势恰好半背着门,加上精神放空,以至于他没能在第一时间现沈淮之进来了,进而导致现在两个人尴尬地面面相觑。
脑子里不约而同地闪过一个念头,为什么今天这么尴尬啊?
电光火石间,沈淮之蹭地一下背过身,为自己现在满脑子只有林樾脖颈处那一抹白皙而羞愧,面门思过。
林樾面无表情地把坐直的身体重新缩到浴桶里,掩耳盗铃一般用巾帕遮着脸。
显然这不是能让沈淮之多思考的时候,手伸到门边就想开门出去,又觉得有些无礼,犹豫再三还是低声道:“抱歉,我看屋里没点灯以为你睡了就没叫门,冒犯你了,我去外头,等你好了再叫我,浴桶有些沉,我等会儿来倒水,你放着就成。”
成亲这天新房的红烛是在新郎出门的时候就点燃的,但红烛大小有限,一般在拜堂仪式时还能剩下一截,入夜就燃尽了。
沈淮之进来的时候恰好烛光微弱,外头又挂着灯笼,不细看并看不出来屋内的情形。
听到林樾微不可闻地应了一声,沈淮之才小心翼翼把门打开一个缝隙,四处打量,见门口没人才闪身出去。
几乎是门刚关上的瞬间,林樾就迅擦干自己裹上了里衣,他真的承受不住再被撞见一次了,关键又不能怪人家,林樾也不想怪自己,只好暗地吐槽挑日子的人,是不是功夫不到家,今天看着一点儿也不像良辰吉日,哼。
林樾把自己打理好,又把浴桶周围收拾干净,试了一下浴桶重量也能搬动,便抱起来挪到门背后,又把水壶木桶也放过去了。
虽说是在卧房,但林樾也不好意思只穿里衣面对沈淮之,去柜子里找了件外衣披上,才走到门口,试探性地喊了一声,果然,沈淮之就在外头等着。
“你进来吧,我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