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的照片还不远、红绿的霓虹灯闪在眼下,他闭了闭干涩的眼。
“罗敷来了。”
汪工吓出一个巨大的嗝。
他记得季庭柯今天穿的是条灰蓝色的牛仔裤。
有裤链。
他不可抑制地联想到前些日子,还在罗敷手心里没有翻出筋斗云的季庭柯。
他被蹭开的拉链、恼羞成怒地捂兄弟的嘴。
汪工意味深长地“喔——”
了一声。
季庭柯及时叫停,有些不自然地:“别贫嘴。”
他问:“在宿舍?”
汪工说:“在宿舍。”
“旁边有人吗?”
那卡擦卡擦嚼瓜子的动静咽下去了,汪工从床上赤着脚下去、微微带了点门。
他的后背贴着门,很轻声地:“没呢。”
“曾翔在放水,老东西在洗澡。”
季庭柯不可闻地呼了口气,望着黑漆漆的天空、尽可能地放空头脑。
他说:“在我的枕头下面,有一个es的档案袋。你帮我烧了吧。”
他还是那副平淡的表情、声音压低,二次叮嘱:“一定要烧成灰、烧干净了。”
“别让别人看见。尤其,是曾翔、季淮山。”
汪工答应得很痛快。
趁着宿舍里只有他一个,他抓着时机、摸上了季庭柯的床。
男人的床上只有床被子,单薄的枕头。
汪工手里还沾染着洗不清的鱼腥味,他探到枕头下方,摸到了档案袋。
曾翔随时可能回来,他本该直接藏在怀里,依季庭柯所说、带出去烧了。
但汪工没有。
他挡不住汹涌的好奇心,忍不住抻开了档案袋,捻着几张纸、探出了头。
时间有限。
汪工只来得及扫了一眼。
只一眼。
年轻的男人震惊地呆在原地。急咻咻地四下望了望、连门外也看了——
没有人躲着偷听、偷看。
他夹带着档案、藏在衣服里,又掏了只打火机,急步往外走。
等放完水的曾翔回来——男人发现宿舍里没有人,他踩着湿了水的拖鞋,恶作剧般地、往季庭柯床上猛踩了两脚。
但那一晚,季庭柯、汪工都没有再回来。
宿舍里只剩曾翔、和另一个老工友。
夜色更深。
像蛰伏了一头猛兽、嘴角挂着猩红的血。罪罚裁决、利刃尽在其手。
33追诉期
这一夜,罗敷并没有睡得太过安稳。
或许可以怪罪“可蒂酒店”
里,那总是抽风的老式空调。它像是被陈可蒂下达了某种省电任务,总是悄默声地、自动跳成睡眠模式。
罗敷反复在睡梦中被热醒。
半梦半醒间,她总是觉得窗边、黑暗里,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再睁眼时,只有自己那一只硕大、孤零零的黑包,无辜地倚着灰墙。
循环往复,直到天亮。
工业园区附近,人烟分布宽泛,早间都是来往通勤的工人。零丁几趟电动车从门前经过,几声急剎、按铃,前厅的老式烧水壶也跟着起哄——它开始尖锐地叫,水垢味“咕嘟、咕嘟”
,朝窗眼飘。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