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骚货。”
而罗敷,她的膝盖研磨着那块热烙,看它冲动、莽撞地直指擎天。
她说:“彼此彼此。”
“只是我尊崇内心,而你、口是心非。”
陈可蒂这家宾馆,原先是盘下来周边几家居民平房,改成了十几间房。
为了省钱,她买的都是高密度复合板床。
刷着红漆的木质老柜,常年被腌入樟脑丸,静静地伫着,像个寡言、羞涩的旁观者。
单层的板床,堪堪只能承受两个人的重量,一滚、朽得一声。
“咯吱、咯吱。”
同皮肉陷在潮气重的被单中,下面被压着的、是交错蹬了踩过水的脚。罗敷濡湿的脚心蹭上对方小腿,他的背上、肩头都有她挠、咬出来的指甲印、牙印。
季庭柯惩戒般地,用那一小撮拉链磨她,迟迟不肯给满。
床摇、倚在窗边的包震落,沿边滴下的汗水落到唇上,再被吻住,嘴角漏两句难耐的低吼。
罗敷喘着气,咬住季庭柯的耳朵。
她说:“床要塌了。”
于是,那寡言的男人把着腿弯,一把将她抱起。
罗敷一只手扶着他绷紧的背,享受他的汗水、他的忍耐。
她是一艘在风雨中飘摇的船只,身下骑着不断翻涌的浪,一次一次地席卷、将她抛至高空,几乎要飞起来。
她无所依靠,唯一的着力点是在小腹再往下。
季庭柯总是在她被顶上去的一刻追上来,满得要溢出来,凿得她嗓子眼里发麻。
从床上、到门口、到那一小扇窗户前。
廉价、深色的窗帘布被水染得颜色更深。
它被罗敷揪得皱巴成一团,委委屈屈地拢在一处。
女人的手绕过它、放过它,摸到乱丢的烟盒、打火机。
她分出心、抖着手点了一根烟。
在交缠的唇舌中,罗敷与季庭柯分享了这根烟。
共享一口苦涩,闷进肺里、逃不脱的窒息感。
即便后来,她被翻了个面压回地面,脑袋紧贴着地砖、面上充血发红,只有下身被抬高。
罗敷牙间叼着的半支烟都洇得发软,她衔不住了,火星子烫到小臂,被季庭柯夺走。
他总说她“贪”
。
贪足、贪多,总是被欲望掌控。
她却说,那叫“活着”
。
有人味儿地活着。
凡事做到极致、大脑皮层的爽感以抵达巅峰状态为最佳,凡人、以当成见最后一面来相待。
结束的时候,罗敷摸着季庭柯的眉眼。
“你知道吗?现在的你,只有做爱的时候、好像还活着。”
比上一次更狠。
把她当仇人,或是即将生死分别的恋人。
为最后一面,刻上浓墨一笔。
像小孩子,把最爱吃的食物留作最后一口,珍惜地、用力地咀嚼成渣滓也舍不得吞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