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回来了,徐漫也没理由再耽搁,下午就去了大队部,今天队里玉米、大豆、红薯这些粗粮就该能收完了。
她再去核对一遍谷物的重量和各家应分的量,这种事情干系千丝万缕,弄错了可不好。
徐漫觉得,比起后面各种各的地,现在在有些方面还是有优势的。
比如人多力量大,就展现在收割的时候,没人不想快点分到粮食,干活热情也就格外高涨,然后相互帮助就展现出来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就像以后的各人种地,两天完成收割,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
核对无误,她看见几个妇女在坝子里,将玉米颗粒从整个的玉米芯上弄下来,大家把这个过程叫做“麻苞谷”
。
也有脑子活的,知道苞谷一天这么麻下来,大拇指根部的这一块肉得疼了。
用了带钉解放棉鞋翻过来,捆在倒着的木凳上,直接拿晒干的苞谷往上面摩擦,把苞谷粒都给磨了下来。
当然这方法简单易学,不过真舍得拿鞋子来这么用的也没几个,这一双解放鞋快一块钱了,她们可舍不得糟蹋。
但不管怎么说,这到底是个可以边干边说闲话的轻省活儿。
还有人逗着大熊他们,出声的是嗓门洪亮的李槐花“大熊,你爸在家里的时候,晚上听见什么声音没有”
这话问完,其他结了婚的女人也都一脸八卦,没结婚的大姑娘红着脸,大概听懂的,眼里也掩藏不住的好奇。
毕竟能能没结婚前可是村里数一数二的优质青年,曾经是很多人的理想对象。
现在听说是做科研工作了,可是人家身高一米八的大壮汉,看起来也不比她们见过的当兵的差。
再一想徐会计那娇娇弱弱,连桶水都提不动的样子,不管出于什么心理,大家都还是很关心他们的这些事的。
即便没有这些原因,这年代没有多余的娱乐消遣,闲极无聊时,夫妻之间的事变成了大家茶余饭后一大谈资。
这是常态,但不代表徐漫可以接,特别是还当着小孩的面说这些,大熊二狗都到了记事的年纪,即便现在不明白,但现在拥有这些记忆也不是好事。
她也就停止了原本准备去帮忙的想法,叫上大熊二狗和小麦,直接回家了。
“你看她现在摆出这么一副清高的样子给谁看,当时怎么嫁进能家的,自己心里没数吗真当别人都死光了”
毛阿婆啜了一口唾沫,满眼不屑。
她跟王凤仙关系好,当时还是她帮着去接的媳妇,也就是徐漫。
所以众人一听,立马就嗅出了八卦的味道。
毛阿婆见果然引起大家关注,连忙招呼大家凑在一起,然后也没用多低的声音“我跟你们说,当时我是去接人才听说的,能能为什么娶她,因为人家手段高明哎呀我这嘴,凤仙都告诉我别对外说,就是管不住。”
说着,假模假式地扇自己几巴掌,对于其他人询问具体什么情况,充耳不闻,一个劲地说,“答应了人家不能说的。”
但也正是这种欲说还休的状态,更是激了人们的八卦欲,没多久,徐漫使手段嫁给能能的消息就传遍了,甚至还演化出好几个版本。
不过这些徐漫都还无从知晓,带着孩子们回家后她就开始忙晚饭,因为那天的鱼虎子帮忙处理了两条,现在还剩一条,死了的鱼不好放太久。
而且这刚好是条鲶鱼,这个地方习惯上称为胡子鱼,因为这种鱼刺比较少,徐漫就准备做个炸鱼排。
先煮了几个小土豆,然后把鱼切成长条小块的薄片,剔除鱼骨和大刺,放入碗中,与蒜泥姜末来一场腻歪的相会,为了让浓烈的味道传遍鱼身,徐漫并没有准备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浑身带着“麻点”
的秃鱼排,躺在碗里接受着酱油、盐和糖的洗礼,美味总是要经过时间这位大师的催,才能恰到好处。
把鱼片处理好,先放在旁边等待食材充分的酵,徐漫趁此时捞起土豆,用勺子它们压成泥浆。
等待鱼块充分入味,锅中倒入油,用筷子分别在土豆泥、面粉里面裹上一圈,然后再畅游一番鸡蛋液,放入油锅中煎炸。
逐渐沸腾的油推攘着剧烈挣扎,一连串的油泡叫嚣,而液体又以它无孔不入的自觉性,窜遍了鱼块的四肢百骸,舔砥那一层层包裹的外衣,直到它们都变成了金黄色,间杂油光细亮的黄色小泡,轻轻掰开一点,就可以窥见里面白嫩鲜香的鱼肉了。
而此时的屋里,早已飘香四溢,即便今天徐漫提早回来,比平时的饭点早些,但还是忍不住被厨房里的味道勾起了禅意,大熊也偷偷咽了好几次口水。
今天熬的是花生红豆粥,考虑到鱼排会比较干,特地没有做干米饭。
鱼排入口酥脆,一口咬下去,感觉到牙齿和金黄外壳的厮磨,随即味蕾与鲜嫩微酥的鱼肉来一场多维度的全接触,所感之处,只觉油脆鲜香,回味无穷。
期间喝上一两口花生红豆粥,红豆的绵密融合白米浓汁的醇厚,花生舍弃了它的脆,原本的软糯经火和水的熬制挥到了最大。
清粥入喉,滑润爽口,无胜舒适。
此刻埋头吃饭的一家人,在微黄的灯光下,格外温馨而平和,岁月静好,莫过于此。
可是经过那蝉鸣鸟叫间的土路,快步疾走灌了满耳风言风语的能能,此刻却并不轻松。
没想到他才出去一个月,村里人闲话已经说得如此甚嚣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