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通判那妾有點來頭。
她家中早年間是江洋大盜,後來上岸做了黑白兩道的生意,有億
點人脈。
通判大張旗鼓娶這小妾,除了鮮熱乎,估計更多是這方面的考量。
惡霸找姐夫一通說,姐夫權衡利益,欺負你個不知好歹、沒有背景的寡婦這不就跟碾死一隻螞蟻差不多嗎。
雖說鬧出人命大致出了一點點預期,但不是大問題,賤民的命能叫命?
誰家死了條狗也就那樣兒了吧,家裡人哭兩天也就沒事兒了。
可能確實擱一些百姓身上就只能這樣了,不是冷漠,不是對家人沒感情,也不能指責其懦弱,而是已經被多年的底層生活壓迫得麻木了。
舉個例子來說。
王朝末期通常君主昏聵民不聊生,可率先起義的總是很小一撮人。
更多的人雖然也過不下去,但還是竭力勉強過,直到死也不反抗。
顧秀才卻不是那樣的人,他決意為母親討公道。
但他自小乖乖讀書,不懂惡臭撲鼻的人情世故,愣頭青地直接去官府狀告了。
這不是閻王殿上告小鬼嗎。
知府估計都無語,意思意思地判他個污衊官員道德有缺,把他秀才身份給取締了,沒打他。
顧秀才不服,繼續擊鼓鳴冤,這回被杖責三十。
這其中操作空間很大,想打死是分分鐘的事兒。
好在行刑那衙役還有點良心,留了手,顧秀才只受了傷,沒死。
顧秀才傷好一點兒,掙扎著從床上爬下來,攤開他娘上吊的白布寫血書。
血書寫一半,衙役衝進他家,說他從出生住到如今十八年的房子當年地契交易手續涉嫌違規無效,現在要充公,勒令他一炷香內搬出去。
說是勒令,其實就是當即架起他往外面扔。
那寫了一半的血書被直接扔進了爐子裡。
這擱誰誰不崩潰。
至於為什麼當時通判一夥沒直接斬草除根……
據我不憚以最壞的惡意揣測那種人的心思來說,估計就是想得意洋洋地欣賞一下居然狗膽包天反抗自己的傢伙失敗後落水狗一樣的落魄樣子。
但沒多久,顧秀才瘋情暫輕,想起一切,便想離開芍城去京城上告。
壞就壞在他尋思著這一走生死未卜歸期
不知,就想在臨走前給他娘把墓地修整下,還請廟裡的和尚替他每月供奉。
他曾替廟裡描壁畫之類,和和尚有些交情。
和尚同情他的經歷卻幹不了別的,這小忙倒是可以幫。
可這被前去上香禮佛的通判夫人看到了,見此人瘋病像是好了,還好似要去外地,頓時聯想到上告,便急忙回家告訴了丈夫。
通判立刻讓人以莫須有的罪名去逮顧秀才。
先前那個行刑時動惻隱之心下手輕的衙役好人做到底,忙暗中通知顧秀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