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绣言颤抖着,再也无法保持方才故作冷静的模样。
她真觉得
太不公平了,母皇后宫里有那么多男人,为何只爱一个?既然只爱那一个,为何要娶那么多男人?凤绫音的父亲,是她的第一个男人,是她在还未登基时就有的正夫,她亲口说过只要这一个就够了。所以她们的父亲都算什么呢?
在后宫中有所偏爱也就罢了,比较情难自已,可是对她们呢?在她印象里,她的母皇是一个端庄美丽高不可攀的女人,她只在一些比较正式的场合上看到她母亲,其他时候想借着请安去看一眼都难。每每她在飞凰宫门口徘徊,那儿的侍卫总会对她说陛下很忙,这几日都不用去请安了。
她当时心想也没错,她母亲女儿儿子加起来有十几个,个个都去请安不知道要浪费多少时间。她母亲是个女帝,日理万机,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情,所以疏于亲情也是正常的。
反正后宫其他姐妹也一样,大家都是一个待遇,没什么好伤心的。
可有一天,她却看见她母亲手把手教凤绫音写字。再大些,她又看见她母亲将凤锦歌抱到自己膝盖上逗玩。
她才知道,原来同是一个母亲生的孩子,差别是可以这样大的。明明都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为什么不能一视同仁呢?
“你也怪不得其他姐妹都讨厌你们,母皇对你二人的态度,实在太让人嫉妒了。尤其是凤锦歌,你知道她说什么吗?她说母皇总管着她,真麻烦。呵,麻烦?
那是我们可望而不可求的关怀啊!”
“所以你们就要杀了她?”
凤绫音气道,“锦歌那时不过是个八岁大的孩子,她懂什么?母皇偏心是母皇的错,你们就怪到一个孩子头上?”
凤绣言摇头:“我没想杀她,我讨厌她,可她到底是我妹妹。但大姐二姐想杀她,我只能帮忙兜着。比起她更我怕两个姐姐出事,毕竟那是我在父君责罚我没用不能讨母皇欢心时,唯二会安慰我的人。可你将她二人都杀了。”
“她们犯的,本就是死罪。”
凤绫音翻过那桩案子的记录,她不觉得之前的凤绫音有错。那两个女人联合起来谋权篡位已是死罪,还差点将凤锦歌折磨至死,赐鸩酒毒死有什么问题?
而凤绣言只是从犯,所以只是削了爵位。虽然言轻夫人这个封号确实有点侮辱人了,她为此想谋反凤绫音也能理解。只是一旦她行动了,失败了,等着她的也就只有死了。
“是啊,死罪。”
凤绣言跌坐在地上,“我如今犯的也是死罪,自投罗网只求你能放那孩子一条生路。”
自古成王败寇,她既然输了,就没什么好说的。
凤绫音道:“我会好好养着她的,她将以帝姬的身份长大,受最好的教育,过最优渥的生活。只是她不会知道,她的生母是你。”
凤绣言沉默了许久,直到凤绫音忍不住想开口了,才听她缓缓道:“如此也好,罪臣多谢陛下成全。
”
凤绫音站在外面看了她许久,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若是告诉她这些日子那孩子都过得很好,还有了新的名字与封号,那凤绣言只会更伤心吧?
她见凤绣言理智冷静,也是个人物,就这样死了其实可惜。只是凤绣言心里定然是不服她的,如今对外也是个死人,再加上自己有心将皇位传给凤绣言的女儿,那凤绣言这个人就彻底留不得了。
昔日汉武帝将皇位传给刘弗陵之前,也先赐死了钩弋夫人。
自古帝王皆如此,想要将这位置坐稳,就得踏过无数人的鲜血。所以她是真不喜欢这个位置。
可若是不将这个位置坐稳,那要死的人,可就是她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