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到她的喉头发干了,时间一秒一秒流逝,她陷入了一种荒唐的错觉,就像是这真的是一个美好的爱情故事,优秀的学长从开学就对她一见钟情。
真可怕。
“所以,”
她艰涩地开口,“这是学长你对我感兴趣的,理由?”
觉得她怕男人很有意思,还是觉得她好骗适合控制?简欢不是个生于童话的公主,脑子里滑过很多社会新闻。是自己被当成pua的最佳对象了吗?听说那些所谓艺术家都选择自卑、普通的女生下手,而自己这样的完美符合标准,所以最好下手?
边伯贤学长,想做什么?
“你又想跑了,”
眼前的小兔子真的是干啥啥都怕,逃跑第一名,边伯贤一看简欢的微表情和小动作,直接戳穿了她的意图,“欢欢你敢不敢信一次?”
简欢紧闭着嘴作无声的抗议。
边伯贤叹气:“欢欢。”
他的小兔子缺了点什么,极度地没有安全感,就连被喜欢都不敢信了,也不知道怎么接受被爱,因为不知道,所以躲得远远的,缩在又黑又暗的兔子洞里,探出点头看外头的灿烂阳光。
简欢不知道自己怎么才会相信。
她就这么漠然地、固执又无辜地与边伯贤对视,她是那么一个好脾气的人,那么好亲近,开什么玩笑都不会生气,不争不抢眉眼带笑,一上台便脸红,从不大声说话,没人觉得她有攻击性。
连她是个什么样的人,有什么样的需求都看不出来,或者装着看不出来,这些人没有任何可以依赖的价值。
所以她不信人,包括她的父母和朋友。
她的妈妈说:“你就去做你喜欢的事儿吧,我们这么努力,就是为了让你有选择。”
简欢信了,说她长大要当画家。
可妈妈后来谈起她的未来,说:“你以后就当老师吧,我以前的梦想就是当老师,可惜为了挣钱没办法实现。”
高考填志愿时,妈妈说:“你学英语吧,我以前很喜欢英语,学英语很有用。”
简欢不敢提她想当画家的梦。
她的爸爸喝了酒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发誓自己一定不碰那些了,抱着她哭得泣不成声,嘴里一直说:“我一定戒赌,真的,小欢你再相信爸爸一次。”
她信了。
可后来,她九岁,爸爸带着一百万的债务回来,要卖房子,他和妈妈在客厅里争吵,后来半夜,她睡着了,听见声响爬起来,她看见妈妈把爸爸的东西丢出了家门,然后妈妈和爸爸扭打起来,喘息声和哭声,她从没听过妈妈哭,妈妈在爸爸面前总是那么强势,爸爸懦弱又憨厚,总是嘿嘿地笑着被骂,他是窝囊,佝偻着背,好脾气极了,直到这一刻简欢才意识到,女人打不过男人,哪怕那个男人在别人眼里再无能。
客厅里那么黑,她借着开着的门里透出的一点灯光看见爸爸把妈妈压在沙发上,手里举着烟灰缸要砸,妈妈试图反抗,无果。
男人狠起来真凶。
这就是别人家会发生的那些事啊。自己的家里也有啊。短暂的惊讶后是释然。自己的爸爸妈妈怎么可能不打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