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在斑駁的竹影中,這道淺淡的身影亭亭玉立,昂信步,如此的相得益彰,她背著光走進斑斕居,淺淡的衣衫上只在腰上掛了兩枚紅色珊瑚裙壓,以示喜慶,除此以外,雲鬢微臥簪一把犀牛角簪,淡掃蛾眉,唇如春櫻,眸似淡月,通身的氣質舒淡濃烈相宜,恰應了「冰清玉潤,霞姿月韻」八個字。
般若奴自認自己能得「妖冶」二字,可與她比起來,屬實淺薄了。
可那又怎樣,她挺了挺胸脯,王爺就喜歡她這樣的呢。
她此次前來就是來認個臉的,禮要做足。
不再盯著沈蕪看,起身行了個大禮。
沈蕪在主位上示意燕娘,燕娘下一兩步將人虛扶:「般若夫人請起。」又回身命人上茶。
守在暗處的侍女這才現身,擺上茶點。
般若奴主僕二人臉上飛紅,想來等待時的情態早被人看光了,卻不自知。
這樣一來,她已落得下下層。
只得寒暄兩句,不敢耀武揚威有意無意說幾句恃寵而驕的話氣氣王妃,請過安,就告辭了。
沈蕪也鬆了一口氣,她沒跟人搶過男人,互扯頭花這事兒她還真做不來,幸好這位般若夫人識。
就是一想到還要幫李危幹這樣的活,她就氣不順,狠狠地拍了一下案幾,罵了句:「臭男人!」
李危從內院的月洞門穿梭入書房,剛進門就打了個噴嚏,只以為是沾了粉塵,不想是有人罵他。
衛牧在書房內守候多時,瞧見他從外頭來,說道:「你又一夜未歸,前日你也一夜未歸。」
他是三公主李純給李危的伴讀,也是侍衛,自小就跟著他,見過他恐懼驚慌,見過他低微入塵沒入泥塘,也見過他拼命掙扎仰望黑夜,自然就比旁人更親近一些,問這話不為過。
李危:「心裡煩,散散心。」
衛牧:「什麼事能讓你這麼煩,煩到吹一夜笛子?」
「……」李危走入書房內室,裡頭有一間隔間,放著床榻和箱籠,他脫了外袍,想換身衣裳,裝作不以為意道,「你都知道還問什麼。」
從李危讓他去見沈蕪時,他就察覺李危對這女子不一般。
他仍然記得那塊被當做荷包的手帕,李危是如何氣急敗壞地搶了去,又是如何像個小狗似的,跟在人家姑娘身後護送的。
昨夜在牆頭,他更是看得一清二楚。
是以,他問:「後日回門,你如何打算。」
李危:「當然是拆穿她。」
衛牧:「……」
真無情!
魯鎮東街上的陳府,三日前陳小姐與楚王大婚的紅還未摘下,喜事未盡,僕役們格外賣力,天光未亮,便灑掃布置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