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好痛。
唤醒云中任的是腰腹上传来的剧痛。
他睁开眼,随即是一阵恍惚,还没看清楚眼前的事物,先是一阵天旋地转,眼前的一切都是模糊的,耳朵里阵阵嗡鸣,莫名恶心得想吐,腰腹上的剧痛又硬生生将那股眩晕喝恶心压下去了。
“你醒了?……醒来遭罪?可怜,可怜。”
他听到有人这样说,带着太刻意的怜悯,像滑腻的蛇,又阴郁如连绵雨。
“你……”
云中任勉强抬起眼,“你是……”
黑袍的老人站在他面前,云中任这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来自锁骨上方的疼痛——两个铁环穿过他的琵琶骨锁住了他的上身,另外还有两个铁环从腋下环住,把他吊在空中。
“百鬼仙尊……你?你为什么要……嘶!”
云中任猛地一颤。
百鬼仙尊伸出枯瘦的手,那手背上的青筋如交错复杂的凸起树根,肌肤就是苍老斑驳的树皮,他握着一片细细薄薄的刀片,贴在云中任的腰腹处。
云中任只感觉那处一凉,随即是熟悉的剧痛,他竟就这样被剜下了一块肉——准确来说,是一片。
“你做什么?!”
云中任挣扎着,试图将自己蜷缩起来,然而被吊在空中的他怎么能做到?百鬼仙尊只用一只手便把他按住了。
百鬼仙尊又将刀片贴在他的伤口上,只是微微用力往下——
“你倒可怜。”
他说,语句是怜
悯的,声音里却没什么起伏,他的手法也熟练得很,明显这样的举动在他看来竟只是寻常,“旁人喝了迷药都晕了,只你一个半途醒来,看来是天道都要你受这剜肉刮骨之痛了。”
“什么……什么天道……我不知道……”
“哦,忘了。”
百鬼仙尊说,说着话也不影响他手上的动作,“忘了你是个凡人。”
“……你到底要做什么?”
云中任问。
百鬼仙尊手很稳,那种疼痛是尖锐的,却也慢条斯理,让他觉得自己好像什么砧板上的鱼,正被人按着一片片割肉。云中任只勉强问出这一句,立刻咬紧牙关——不那样的话他怕自己会疼得控制不住地叫出来。
百鬼仙尊闭口不答,他从怀里取出一盅药壶,小心翼翼地打开,将瓷口凑在云中任腰腹的伤口处。
“这是什么?!”
鲜血顺着伤口落进瓷瓶里,慢慢地,两只触须从里面探了出来,寻上伤口,又停住了。
瓷瓶小小的黑口如同某种深渊,其下埋藏着不为人所知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怪物。
“进去进去……别停……”
百鬼仙尊口中喃喃着什么,阴郁的眼睛里蓦然爆发出一种兴奋的光,他盯着瓷瓶,像是入了魔般。
两双眼睛紧紧盯着那触须,百鬼仙尊的祈祷好像没有起效,触须颤抖着,又慢慢缩了回去。
“进去!”
百鬼仙尊猛的掐住云中任的伤口,两指捏着血肉,硬生生扯下,又将
瓶口倒置,抵在他的伤口上。
那不知道是什么的虫子被倒在他的伤口上,拼命挣扎起来,坚硬的触脚和甲壳在他的血肉里翻滚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