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纪秋允在反应过来柏扬之究竟说了什么以后,无比凌乱地艰难解构这句话的含义。
柏扬之见纪秋允这难得的傻样,也难得耐心地解释道:“叶风言是认真的。”
他说这话时表情也难得认真。
“……”
纪秋允觉得自己彻底凌乱了,他觉得这话很荒谬:“顾颐好那么痛苦,你和我说叶风言是认真的?”
柏扬之闻言也不怒不恼,只笑了一下:“这是他们的私事。”
说得云淡风轻,的确完全不在乎顾颐好的感受。
“可顾颐好是我的朋友。”
纪秋允说这话时已经不自觉前倾了身体,提高了音量,“你们这些人的认真就是去强迫别人做那些事情?”
“……我们这些人?”
柏扬之看了看纪秋允,把声线压得很低,眸子微微眯起,轻声跟着重复道,“又是什么样的人?”
纪秋允被他忽然的一问哽住。
柏扬之却也没有执意要等纪秋允回复的意思,兀自先开了口:“我和叶风言的确是一类人。”
说着,他歪了歪脑袋,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就这样在散漫之中凝视着纪秋允,“但我们也的确不是你以为的那一类人。”
“所以我会介意你身边顾颐好的存在。”
“如果我身边真的有顾颐好这样的人……”
“你应该也不在乎吧。”
柏扬之说着,忽而笑了一声,开玩笑一般,“我们好像不能将心比心呢。”
纪秋允闻言,沉默了很久,他低下了头,久到就连一直盯着他的柏扬之都有些奇怪,正准备换个姿势的时候,他忽而抬起了眸,目光灼灼。
把原本懒洋洋的柏扬之都看得一愣。
柏扬之觉得不对劲,纪秋允的眼睛里那种情绪很少见,他好像看到了一种真实的难过,和,一点点不易觉察的,委屈。
委屈?
柏扬之一时间不知道纪秋允这是怎么了,是痛苦他对顾颐好的伤害,还是可惜被破坏了和顾颐好之间的未来?
总不能是真的吃醋、怕他身边有人。
他在纪秋允那里不就是“你们这些人”
么,他一直都很清楚纪秋允在他眼前的温顺都是他威逼利诱来的。
他只是希望纪秋允留在身边,既然结果都是一样的,那这样的强迫多一些少一些也无可厚非了,维持现状挺好的。
柏扬之感到奇怪。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纪秋允的错愣则在柏扬之淡淡的一句“你应该也不在乎吧”
时达到了顶峰,这句话对于此刻的他的杀伤力无异于杀人诛心——他不得不承认,他是在乎的。
他们其实是可以将心比心。
他无法想象有一个人可以替代自己对于柏扬之的意义。
一想到这个画面,他的心就酸涩到疼。
他一直都有很清楚的自我认知,自己是柏扬之一时兴起的玩物,他也兢兢业业地扮演好这个角色,只是这位少爷的要求竟然随着他们的熟悉而愈严苛,他异想天开地要求纪秋允从身而心地要对他忠贞,他蛮不讲理地要成为纪秋允生命里那个独一无二的人。
像一阵不由分说的风。
明明自己都没有以正确的态度对待这段感情,甚至那么高高在上地、傲慢地伤害他重要的朋友,如今又在这里作秀一般的来诉说自己的委屈。
好一出恶人先告状。
纪秋允真的不懂了,到底是谁在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