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双皱眉,没有任何动作,只是长久地,冷冷地看着她。
看着那双眼睛里的光芒一点点黯淡下去,变为不解、愤恨、最终变成绝望。
直到那个女生无声倒地,白双才松了一口气。
杀死她们并不是目的,但是她们出现在同一条道路上,就要走向同一个目的地。
绝对不能因为这个意外,打断高若华的旅途。
如果她闹出大的动静,白双不介意撕开胶布,爬进去送她一程。
幸好她很安静。
凌晨四点左右,天色仍然漆黑一片。
白双揭下胶布,把玻璃上残留的胶,细细擦干净。
回到宿舍,验看所有人的气息,验到高若华时,特意停下来多看一眼。
高若华的脸色铁青,五官有些扭曲,跟其他人的表情如出一辙。
白双不能判断她是痛苦还是快乐,但事已至此,丝毫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白双在窗栓上系根细线,退出,关窗时将细线抽走,窗户向内锁紧,造成密室烧煤,意外中毒的假象,以最大程度洗脱自己的嫌疑。
调查人很快作出决策——学生冬天烧炭引起的集体一氧化碳中毒,是一场意外。
郭美娟看着自己女儿——高若华的尸体,忽而转头看向守候在一旁的白双,锐利地问道:“你怎么没死?”
语气刻薄恶毒,几乎要把那个看似柔弱的女生千刀万剐。
白双同样打量面前的女人,高若华的母亲。
四十多岁的年纪,看上去却足足有六十岁,头发灰白,永远眉头紧皱,那几道竖纹,仿佛刻在她岩石般僵硬的面庞上。
白双天真地笑,“乡镇条件不好,烧煤多。怎么关心我死不死?你把高若华接到身边不就没事了?”
对方气急败坏,兜头扇来一巴掌。
白双挨打骂多,反应也快,迅速一扭身子,虽然躲开那一掌,却也失去平衡摔倒在地。
身后的调查人拦住郭美娟,致力于把两人分开。
白双磕到腿,身子发软,没有人过来搀扶她。
她于是面无表情地,一寸一寸爬离身后哄闹的人群。心里跟面上一样,都很空茫,没有痛苦,没有委屈,也没有被羞辱的愤恨。
她只觉得吵闹,所以一点点,机械地爬,爬的越远越好。
郭美娟提出了很多疑点。
第一:宿舍里大部分人都有电热毯,没有必要烧炭。
第二:学校担心出事故,前几天刚刚排查过一批私自烧炭取暖的学生,她们宿舍又是哪来的炭
第三中间明明有一个女生醒过来,已经爬到窗边,为什么不打开窗户透气?
“或许是怕冷。”
一名调查人耸耸肩,“已经结案了,家属也得节哀啊。”
郭美娟静静站在冷风里。
她很聪明,也很敏锐,也很热心,可这三样优势,似乎没给她带来过什么好处。
大约十年前,邻居家里刚出生的小男婴儿,被奶粉呛死了。
那家人的保姆因此被告上法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