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年纪轻轻的兵厉声朝牲口棚里的众人喊道:“劝你们不要负隅顽抗,与贫下中农老百姓作对是不会有好下场的!如实上交全部家产兴许能死里逃生。”
其木格瞬间抓紧了江佩臻的手腕。
一大家子人在牲口棚里凄风苦雨般过了四天,人数越来越少。第五天大少爷被拖回来,半夜里咽了气。
第六天天刚有些蒙蒙亮江佩臻就被其木格掐醒。
棚里其他人都蜷缩在一起取暖睡觉,看守他们的大头兵也不住低头打瞌睡。
其木格凑到江佩臻耳边小声说道:“活不了,都活不了,你得活。”
她轻轻拍了拍江佩臻的肚子。
“对不起你,我不想让你做小。”
“要是活了,带他回来,给我看看,行吗?”
江佩臻泪流满面地点头。
其木格拂去她脸上的泪水,捧着她的脸说道:“记住,我就是在地底下,也会保佑你们的。”
大头兵忽然用枪杆敲木栅栏,厉声喝问她们不睡觉在干嘛,旁边地上骨碌一下迅爬起一道身影来,是章焕财年纪最小的那位姨太太。
她爬到栅栏前伸手指着其木格和江佩臻的方向对大头兵说:“报告政|府!她们两个不知道在密谋什么,也许是要逃跑!”
其木格忽然一改近几日低眉顺眼的形象,几步走到姨太太旁边伸手抓住她的头就开始扇耳光,边打边骂。
“婊|子就是婊|子!你跟姓江的婊|子是一路东西!”
“天生贱命还想踩到我头上去!”
“你们这些穷鬼都该死!”
几个当兵的走进来拉走其木格,其木格双眼赤红扭身朝江佩臻的方向狠狠吐一口唾沫,“姓江的贱|人!我在地底下等着你!”
后来县里开公审大会的时候江佩臻因为持续昏迷被送回娘家,没能作为被压迫的穷苦阶级代表出席在现场。
听弟弟讲全场人都被章焕财小老婆的痛苦回忆打动到痛哭不已,她还讲了些江佩臻在章家的艰难处境。弟弟哭着问江佩臻是真的吗?江佩臻闭上眼睛流下两行清泪。
老妈子私下打听章家人的去处,听闻地主老财们的尸都被扔进了县城西边从前的万人坑里。尸太多,政|府怕有传染病,撒完生石灰就把坑填上了。
江佩臻回娘家没多长时间,从前定亲的李家又托人上门提亲,说是不在乎江佩臻给人做过小老婆,李家那个后生一直等着她呢。
江佩臻这回没应,转头从外面招回来一个姓张的男人做上门女婿。哪知这男人在人前面团一样的性格,回屋里一有不顺心就拿江佩臻撒气,活生生把江佩臻怀到七个月的孩子给打早产了。
幸好孩子命硬活了下来,江佩臻给他取名叫张继宗。张继宗满月那天他爹因为多喝了几杯满月酒醉倒在茅厕旁边,大冬天的活生生冻死了。
江佩臻后来又嫁过两个男人,先后生下七个子女。
人人都夸江佩臻教子有方,子女们个个出类拔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