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只是……嗯,心怀诡计地在假装生气?”
穆勒依然抱着他,声音里带着笑意:“不然你现在就不会在这儿了——好吧,这听起来有点像控诉了。”
“控诉也没关系。”
卡尔轻轻说:“是我太过分了。”
“所以你到底为什么什么都不愿意告诉我呢。”
“可能是有点累,总不想说话。”
“和我说说就不累了——以前都是这样的,烦心的事都告诉我,你就会开心起来了。”
他总是很希望卡尔开心。
卡尔没法接这个话头了,他不能和穆勒说“和你讲也累”
,那听起来不亚于“我讨厌你”
,对方像是也从他的沉默里读到了什么:
“讨厌我了吗?”
“有的时候是太喜欢你了,托米。”
卡尔轻轻说:“但听起来肯定很像假话,对不对?”
“我不怕你讨厌我,kar1i,我只想听你说话,哪怕是说你讨厌我也行,什么都行。”
穆勒松开怀抱,看着他的眼睛说:“求你了,最近到底是怎么了呢,告诉我好吗?”
卡尔做不到。
傻子也知道,他把这番沟通给搞砸了,砸得很彻底,穆勒在暮色中晃动的、变浅的蓝眼珠不断在他的脑海中回放,他感觉自己的心一阵阵揪痛,而且对自我的厌恶也达到了新高峰。回到房间,他勉强自己洗个澡,擦头时手都在抖,手机还在震动,克罗斯的消息跳出:
“说了要聊聊的呢?”
“明天吧,我打算早点睡。”
卡尔啪嗒啪嗒按键盘过去,胡乱把睡衣穿起来。
敲门声响了。
“我在门口了,那就说一句晚安。”
“我说完了,你听到了吗?”
“我走了。”
卡尔给了自己一巴掌,把门拉开了。
真已经走出去几步的克罗斯听到声音回头,站在那儿看着他,挑起一边眉头:
“……又心软啦?”
卡尔恨不得踹他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