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狱卒掏出铁锁嘎巴一声锁紧牢门。当日深夜,六个人睡不着觉围坐一圈谈心,估计几天之内执行死刑的命令就会下达,在最后的光阴里还能做的就是希望把来宾楼纵火案的事实真相公之于众。接下来三天,几人尝试沟通感化狱卒将口信送出天牢,但狱卒都是三班倒且每班五人同时站岗,因此尝试未能成功。更糟糕的是钾钙钠急火攻心高烧不退,求狱卒找大夫来治病根本没人搭理。
到第四天深夜,牢门外忽然一阵嘈杂。有人提高嗓门喊:“嗨!明早儿出大差啦!都醒醒醒醒。”
邢工冲听声音耳熟挺高了注意,把身旁昏昏沉沉的几位兄弟唤醒。就听狱卒说:“典狱长,您怎么大半夜不睡觉跑这来了?”
“嘿他妈的瞧你这话说的,明早儿出大差,每回上刑场砍人头都银子不是?屋里那几个都是重犯,咱这趟任务算顺利完成又能捞不少!”
“这次上面批文还挺快,从来没见这么着急过。”
“那可不,动了上面的利益还能好得了?姥姥!”
“唉,不过说实话有点可惜了,现在这教育更不是东西!我们家内小崽子,刚上三年级就跟我对着干,说急眼了就要去十五衙门告我,还说同学家都一样父母管不了孩子,仗着全国新生儿越来越少和朝廷对儿童的包庇纵容肆意妄为。家里管一个都管不住,班里好几十个凑一块更没戏,现在当老师也挺不容易的。”
典狱长放低音量:“哎哎哎,这话可不兴乱说啊小心被外人听见,来来来喝喝喝。”
几个人在牢门外不远凑一桌摆上酒肉划拳行令:“五魁,六六六,七个巧啊,八匹马呀……”
没一会儿的功夫声音止住,哐当哐当狱卒们东倒西歪不省人事。“欸?接着喝呀,怎么不喝了?”
伍三海等人十分好奇,纷纷扒住牢笼探头向外观察。突然,只见典狱长霍然站起从狱卒身上翻出钥匙直奔牢门,三下五除二解开铁锁。脸对脸看得清清楚楚,邢工冲惊呼:“老六,是你!”
“三哥,诸位英雄,什么都别说了,你们快走!”
这个典狱长不是旁人,正是结义兄弟中的老六——荣磊。荣磊和邢工冲一样自打关帝庙分别后留在京师勤工俭学,不过由于成绩原因未能走上仕途。后来经过一番周折,最终在天牢干了一个狱卒的工作,多年打拼才得来典狱长之位。“换上我们六人的衣服,从后面角门出去。角门只有一个哨塔和四个卫兵,避开灯光就是胜利。”
“那你怎么办?”
“我留下,就算普通人为教育改革尽一份力吧。快走!”
危急关头哪有时间互相谦让,伍三海等人赶紧换好制服、斜挎腰刀,背着钾钙钠走出牢房。邢工冲拉住荣磊双手:“一起走吧。”
“一起走反而暴露,我回去布置假现场也许还能蒙混过关。”
荣磊微笑摇摇头:“不要让我失望,保重。”
一把甩开邢工冲,转身消失在黑暗中。“走!”
六人小心翼翼向角门处试探前进,脑子里嗖嗖嗖预判可能即将出现的情况。转过一间平房正面二十米左右便是角门,斜前方左侧是一颗三人粗的大杨树,右侧是一座二楼班房。房内亮着烛光,外面挂着灯笼。房子的前面是哨塔,看不到塔上士兵的身影却能清晰听到徘徊踱步之声。伍三海示意大家正常走路出些声音。“什么人?”
塔上有人高喊。伍三海模仿荣磊声音答道:“有人高烧抽羊角风,我们带他出去看郎中。”
邢工冲心领神会:“老五,你挺住啊,一会就到,一会就到。”
“哦,你们走吧。”
伍三海六人脚下加紧。眼看离大门没几步远,忽然塔上又喊:“等等!”
大家心里咯噔一下,纷纷摸腰刀准备拼命。伍三海笑脸相迎:“军爷,您还有什么事?”
“看郎中不需要这么多人陪着吧,再说老荣你怎么不懂规矩呀,亥时以后天牢禁止出入。”
“这不是特殊情况吗,通融通融。”
官军还是不放,塔上哨兵下台阶亲自察看。“嗯,嗯?呀!你不是荣磊!”
话音未落,就见徐霞客往前一纵身:“你给我在这吧!”
一刀将哨兵人头砍下。门口三个人看情况不对,舞枪弄刀加入战团,边打边喊:“有人劫牢啦!快来人呀!”
伍三海、徐霞客、邢工冲一人盯住一个,林蓝背着高烧的钾钙钠,水国杀在旁边扶助钾钙钠,保护二人跑向角门拔插销。官军听见呼喊纷纷破门而出,噔噔噔跑下楼准备擒拿劫匪。水国杀不得已也拉家伙加入战团。眼看官兵越聚越多,再拖一分钟可能都得报销。这时,钾钙钠喃喃地说:“达哥,快把我放下来。你背着我不得劲,看不开门咱都得死。”
“那你。”
“别废话,快,快。”
“那你慢点。”
林蓝缓缓将钾钙钠卸下,飞拔开上下三个插销,卯足力气推开大铁门。钾钙钠看铁门大开,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晃晃悠悠拽出佩刀厉声说:“弟兄们,还恋战什么,快走!”
说罢果断把刀往脖子上一横,“噗”
,自杀成仁。一瞬间大家全明白了,钾钙钠不想给大伙添累赘,大义凛然牺牲自己。几人纷纷虚晃招数跳出圈外,看着钾钙钠的尸体含泪逃生。
离开天牢就像鸟出牢笼、鱼入大海,官兵再想抓这几人就没那么容易。简短截说,几人逃出京城湮没山林,抢了几匹驮马一路向西狂奔,沿途不敢走官道、近镇店,只能饿着肚子露宿野外,好在尚有溪水可以引用。九月份,几人终于进入陕西境内,经过数年战乱满地都是饥民,想找份工作填饱肚子根本找不到,中国什么都缺就是不缺人,有时能碰到几股义军就打听赤黎军的消息,没有人说得清楚应该走哪条路到兰州。五人就这样深一脚、浅一脚继续行程,又走出一个月来到甘肃省平凉府华亭县外,穿过平凉府就是赤黎军管辖地界。曙光在前方,众人信心大振。忽然,只听身后三声炮响,随即马挂鸾铃声由远及近。有人高喊:“国家的反叛就在前面,抓活的!”
原来画影图形早已传至各州县,若有现不必请奏就地正法。五人回头观看暗道不好,知道行踪被现来不及思索更多跃马扬鞭一个劲往前跑。一口气跑出三十里,慌不择路辨不清东南西北,而冠军依然紧追不舍。“伍爷,怎么办?”
伍三海环顾四周,猛然现前方不远处有旌旗飘摆:“看!那有军队,应该是赤黎军。弟兄们,快走!”
无人打马如飞赶至军队面前,可走进才现这将近三千人的队伍不像赤黎军,从军装号坎、穿衣打扮来看似乎是南方少数民族部队。那伙军队看有陌生人靠近立刻鸣锣示警:“站住!什么人?”
伍三海死马当活马医,如实说明情况。“你们也和赤黎军是一伙的?在这等着别动。”
小卒说完跑向队伍前方。不一会儿,只见一名女将纵马来到几人近前,年纪大约在三十岁左右,头戴凤翅金盔,身穿大叶连环甲,外罩素罗袍,胯下桃红马,手中一条丈八蛇矛点钢枪。往脸上看,两道柳眉,一双杏眼,准头端正,鼻似悬胆,唇若涂朱,面色白净,白里透红,英姿飒爽,清秀俏丽。伍三海等都没见过这个女人,面面相觑无言相对。女将先问:“你们是何人?”
“我们和赤黎军的人是朋友,施百年、李成危、殿前香、泠寅道、骆足等和我们都是同学。”
“哦?你认识泠寅道?”
“那怎么不认识,人送绰号‘集结神王’,擅使一条虎头讨幕亮银枪,一百二十斤的神勇无敌大将军。”
女将一听信息都对上号了,脸上露出笑容:“敢问几位壮士尊姓大名?”
伍三海、邢工冲、徐霞客、林蓝、水国杀一一做自我介绍。“将军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