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景行正在凉亭之中,与殷无极手谈。
谢景行执白,殷无极执黑,局势正焦灼。
桌上摆着珍奇灵果,香炉点着优昙婆罗香,禅意悠远,可见二人的闲情逸致。
陆机走进凉亭,也堪堪坐下,折扇搭在膝上,欣赏着这局棋。
谢景行闲敲棋子,他方才疏忽,被殷无极算计,失了一招,这下左右为难了。
“谢先生恐怕要输。”
陆机旁观片刻,忍不住多嘴。
“陛下棋风如行军打仗,只要犹豫,就会死死咬上来,打乱敌人的节奏,非得逼你剑走偏锋……”
“陆平遥,观棋不语。”
殷无极一掀睫羽,睨他,好似在责备。
“这一局,我要输。”
谢景行正襟危坐,俯瞰棋局时,却是坦然一笑。
“谢先生还是喜欢一步三算,这样谨慎的棋风,下的过旁人,制不住本座。”
殷无极纤长的指尖捏着一颗黑色棋子,在谢景行面前晃了晃,弯起唇道:“好了,先生输了。”
谢景行复盘局势,心服口服地道:“你的棋艺比我强了。”
他坠天以后,浑浑噩噩五百年,才堪堪恢复残缺神魂的意识。
空白的这些年里,他原地踏步,殷无极却走得更远。不仅是棋风,更是修为能力。
他的棋风依旧霸道狠绝,可每一步,都比以前更稳,心思,也更深沉。
风凉夜让受伤的韩黎平躺在树下,用携带的药品替他疗伤。
韩黎赭红色的外衣几乎都被血染红,伤口深可见骨。
待到包扎完毕,这位法家徒硬是没吭一声,面容不再那么惨白,神色也缓和不少。
“多谢施救。”
韩黎知晓,这次欠了儒门第二个情了,可债多不愁,他也坦然,“来日儒宗有何要事用得上韩某,我自是义不容辞。”
。
几次打交道下来,韩黎看出儒门都是豁达君子,不拘小节。他开始后悔自己在云梦泊时的刻薄。
风凉夜一笑:“是小师叔卜了一卦,才得知二位情况危急。”
墨临咬住绷带,扎紧胳膊上的伤口,道:“谢道友为何会卜算我二人之事?”
“因为我与无涯子打了个赌。”
谢景行抓起一把棋子,看似随意地散落在棋盘上,黑白棋如星落,蕴含道之妙意。
他微笑道:“我们赌的是,第一个闯入此地的是谁。然后,我与无涯子各起一卦,看看谁卜算的准。”
“他的卦是‘鸳鸯亡命天涯路’,我的卦是‘龙困浅滩被犬欺’,所以,陆先生与凉夜特意去接二位,正巧赶上二位被追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