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几乎都有个特点,就是在十分开心的时候,总是能够轻易地,忽略掉或暂时忘掉很多不好的事情,哪怕在某一刻已经隐隐有了预感。
而这对于夏栖迟而言,后果却格外严重。
当少女背对着歌仙推门而入时,便已感觉到家里的氛围不太对,大概是多年积累下来的某种“经验”
,有些即将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她总是会有种敏锐的直觉。
所以夏栖迟两步踏进门内后,强压着心底的不安,挨着门回过头朝歌仙很礼貌地笑了笑,然后轻轻关上了门,拉上门栓,锁死。
但是这个看上去格外牵强的笑容让还未离去的付丧神,心里突然就咯噔了一下,此前那个真实的微笑彷如昙花一现,在少女踏进门内时便消失殆尽。
歌仙高大的身影笔直的立于原地迟迟未动,他眉头紧锁,也不知道为何,总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在门外站了一会,甚至很不风雅地贴耳俯在门上,直到确定未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后,他才放下心转身回去。
屋内的夏栖迟朝饭桌的方向忐忑地、小步挪了过去。父亲一如既往的加班,所以此时只有她的母亲和弟弟在吃着饭,只是比起以往用饭的时间提前了很多,可即使有些疑惑她也不敢多问。
“妈……妈妈、我回来了。”
“……”
少女站在桌子旁向自己的母亲小心翼翼地打招呼,声音虽小但也不至于令人听不见,可却是连一个眼神都没得到。夏母只是端着碗面色阴冷地夹着菜,就像是完全无视了这个大女儿的存在。
夏栖迟注意到桌上并没有自己的碗筷,她用力咬了咬下唇,某种未知的恐惧令她手脚很快冰凉了下来。
因为始终未曾得到回应,一直尴尬站在一边的夏栖迟,只好动了动自己快要僵硬的双脚。
她是准备去厨房自己拿碗筷的。
“你给我站着!”
夏母却在这时猛然放下了手里的碗,瓷碗和木质的桌面相触,出了沉闷的一声“咚”
,让少女的心脏也随之一沉。女人从凳子上站起来,面容因怒火而扭曲得吓人。
夏栖迟陡然瞪大了双目,站在原地惊恐地看着母亲向自己疾步走了过来,这一刻她的心脏便开始突突突、疯狂地直跳。
“怎么?你还想吃饭不成,你还有脸吃饭啊你?”
夏母站在少女前方,扯住她瘦小的臂膀将人一把拉近,厉声骂道,“我让你好好弄饭照顾弟弟,你人死到哪去了,啊!?饭也不做就跑到外面去野!”
我……没有……没有……
夏栖迟那只被母亲拉扯住的胳膊生疼,可她根本顾不上这些,而是侧过头惊慌地去看坐在桌子另一边的弟弟,抱着一点对方帮自己解释的乞求。
可是男孩咬着手里的筷子,只是像某些事得逞了一般笑嘻嘻地看着她们,仿佛在看什么很有趣的事情。在现她看过去的时候,他甚至很不客气的从鼻子里“哼”
了一声,然后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夏栖迟只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凉透了,她控制不住地战栗起来,却也一句都没有解释,因为知道任何解释对母亲而言都是没有用的,说的越多错的越多,所以她用另一只手掐住了自己的大腿处,因为怯懦而低下了头。
“对……对不起……妈妈……我、知道错了……对不起……”
夏栖迟开始同往常一般,选择道歉,只是每说一句她手里的力道就会加重一分。
可是夏母并不打算就此放过她,一想到自己儿子连午饭都没吃,下午在牌桌上又输了钱,心头的怒火更是往上涌。
女人根本不听自己女儿的道歉,松开抓住她胳膊的手,扬手便扇了一巴掌,声音干脆响亮,力道之大让还年幼的少女整个人都被甩了出去,猛地撞向了桌侧。
被桌子边缘狠狠顶到肚子的夏栖迟疼得脸一下子就白了,她趴在桌子上半天不得起来,撑住桌面浑身都在抖,却感觉有什么从自己的鼻腔里流了出来。模糊的视线微微下移,就看到了一滴一滴溅到桌面的红色液体。
“妈!!恶心死了!!”
夏栖封将筷子一下甩到桌子上,狂躁地拍着桌子大喊,“还让不让我吃饭啊!!她居然把鼻血弄桌子上!!”
“你个赔钱货你是要气死我啊你!!”
夏母闻言一把揪住夏栖迟的被打散的头,将人就这要扯了起来,然后反手又是一耳光。
头皮被扯起的痛感让夏栖迟再也无法忍受生理泪水,被第二个耳光打扑到地上后,鼻血似乎流的更汹涌了,可她害怕会溅到地板引来母亲的不悦,便抖着手捂住了鼻子,也弄得自己满手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