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物落地的声响惊醒了趴在桌案上睡着的柳芸,她猛地抬起头,向外看去。
桌上的油灯早已熄灭,屋外黑黝黝一片,完全看不清有什么。
柳芸瑟缩地拽了一下身上的外衫,双手紧紧环在一起,盯着屋门的方向。
直到院外响起了熟悉的细微脚步声,她才心里松了一下,咽了一口口水,声音有些干哑,“雨儿。”
说话的时候,鹿雨推门进来,听到她的声音,忙回道:“是我,你接着睡,不用管我。”
屋里比外间还要黑,鹿雨根本没看出柳芸还坐在桌前,她摸出怀里的火折子,才瞧见人。
“你怎么还没睡?”
鹿雨疾步走到桌前点了油灯,皱着眉责怪道,“不是同你说过不用等我。”
她早与柳芸说了,晚间不用等她,但还是每回在晚归的时候见着柳芸没睡。
今日在仓场管教了几个不听话的扛夫,搞得心里本就不舒服,回家原本见到灯灭了,还以为柳芸听她的话了,结果进门才现还是老样子。
熟悉了黑暗的眼睛因为突然亮起的光感到不适,柳芸伸手挡了挡,稍稍缓过来后,才回道:“做着针线,不小心睡着了。”
柳芸说着话,伸手去收桌上的笸箩和衣裳。
鹿雨拿着桌上的铁壶倒了一杯水,一口气喝了下去。
俩人离得近了,柳芸闻到了她身上不重的酒气,便问道:“又喝酒了。”
“嗯。”
鹿雨又倒了一杯水,随口道,“不多,就喝了两杯。”
余光瞧见桌上的春衫,鹿雨面上的神色软了下,看出尺寸和样式,应该是给她做的。
“做针线费眼睛,往后还是不要自己做了,直接去铺子里买成衣就好了。”
鹿雨坐下来说道。
现在她挣得多,完全买得起成衣铺里的衣裳,根本不用柳芸再自己动手。
收衣裳的手停了停,柳芸低着头仔细地将衣服收到笸箩里,小声应道:“嗯。”
以前每逢她给鹿雨新衣裳,这人都会第一时间拿到身上比划比划,开心地乐上好半天。
现在竟是瞧不出半丝欣喜了。
收了心底的失望,柳芸拿了一旁的木盆,“我去给你打水。”
“我自己去就好,你早些休息。”
鹿雨拿了她手中的木盆,往外走去。
“灶台上给你热着水。”
柳芸提醒她,转身脱鞋上了床。
心里升起暖意,鹿雨在仓场积攒的火气一扫而空,觉得身上也没那么疲乏了。
等洗漱干净上了床,柳芸从后背抱住她。
“还没睡?”
鹿雨翻过身,将她搂在怀里,合上眼,“快睡吧。”
“雨儿。”
柳芸轻轻地唤了她一声。
“怎么了?”
鹿雨已经有了困意。
“等做过这个月,不要再去码头仓场了行吗?”
柳芸小声道。
鹿雨睁开眼,睡意全无,问道:“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