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春你也是妄自揣测,”
未料宁念明忽然变脸,冷冷地道,“什么人气不人气的,胡扯。”
未及都春和白皑皑回话,宁念明兀自拿了盲杖,像和自己生闷气一样,摸索着上了二楼。
原本挺乐呵的一顿晚餐,被宁念明一句话冻住。
白皑皑不知道宁念明为何生气,只是觉得小馄饨不香了。她很有眼力价儿地收了桌子,随后默默飘进了自己的房间。
都春和宁念明住院的这段期间,花店的许多日常事务都耽搁了。店里毕竟还要做生意,都春将花架归置好,与宁氏园艺的供货司机约好送货时间,又开微信向顾客道歉、统计包月鲜花预定量……如此忙碌了一会儿,已经到了晚上十点来钟。
二楼房间的灯全灭了,想来白皑皑和宁念明都已经休息,都春摸黑,蹑手蹑脚地上楼。
刚踏上二楼的瞬间,便被一双大手推到了墙边。
宁念明一手钉住都春,另一手捧起他的脸,紧紧地和他贴在一处。
他的吻拥有浓烈的欲色,和他的眼色一样,又像卷地北风,呼啸着掠过白草,顷刻间将都春身上的梅香湮没。
今夜的小宁,很凶悍,也很……绝望。
“小宁。”
都春已经没有多余的神思去想宁念明今晚为何这样。他被吻得动弹不得,只能趁换气的空隙,用残存的意识,虚虚地唤着爱人。
宁念明手移到下方,兜着都春往房间里带,仿佛兜起一捧含着暗香、任人揉搓的落英。
忽而一阵狂风,花谢花飞,满床素白。
房间晦暗,唯床边泄下丝缕月光,伴着白梅融于泥土时的婉转低|吟,共同交织在炽热的空气中。
都春很乖,宁念明一靠近,他就伸臂揽住对方的脖颈,从肺腑中掏出一点零散的音节:“小宁,小宁。”
是呼唤,亦是求饶。
吻了片刻,都春觉察到不对本应甜蜜的唇边,却愈湿润苦涩。
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睁开双眼:“小宁,你哭了?”
藉着月色,他看到宁念明无法对焦的双瞳中,缓缓流出泪水。
“别走。”
宁念明身体倏地一抖,随即死死搂住都春,有些失控地说道,“不要再变回梅花,不要离开我。”
和都春在一起的这些日子,他不记得自己说了多少次“别走”
。
他希望都春能像这样和自己在一切,却又怕都春因为和自己在一起,沾了“人气”
而再度变梅。
一句“别走”
,万千难处。
宁念明抬眸,鸦羽般的黑睫蓄着水汽,也蓄着哀求:“我可不可以自私一点?你可不可以心软一点?”
“我不走。”
都春攒足了力气,轻抚宁念明额前汗湿的头,声音又湿又哑。
情愫终于渐渐平息,都春调整了许久呼吸,低笑着道:“我是心软的神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