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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曹髦看到司马昭以及出现在城外的数万大军时,他差点没有按捺住内心的怒火。
看来自己这个天子的话,对他司马家已经没有用了!
曹髦急忙传唤内侍,叫国舅卞隆撤去了殿内军士,他望着城外黑压压的大军,在心中暗暗发誓道:“终有一日,朕要与你有个了断!”
为了暂时避免祸乱,曹髦只好接受既定事实,他加封司马昭为大将军,录尚书事。
从此,司马昭继承父兄的地位,再次独掌朝中大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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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元三年,夏五月,邺及上洛并言甘露降,夏六月丙午,曹髦改元为甘露。
甘露元年,春二月,丙辰日。
天子大宴群臣于太极东堂。
侍中荀、尚书崔赞、袁亮、钟毓、给事中中书令虞松等皆在席。
酒酣耳热后,曹髦与群臣谈论到了古礼典籍,开始点评古时历代帝王之优劣。
曹髦一向仰慕夏代国君少康,于是对荀等人道:“夏朝既衰,国力渐弱,少康收集夏众,复大禹之功绩,而汉高祖则驾驭豪俊,包举宇内,斯二主皆可谓殊才异略,命世大贤者也。考其功德,诸卿以为此二君谁宜为先?”
荀稍加思索,回答曹髦说:“夫天下重器,王者天授,圣德应期,然后能受命创业。少康功德虽美,犹为中兴之君,与世祖同流可也。至如高祖,臣等以为略显不如。”
曹髦摇头笑道:
“自古帝王,功德言行,互有高下,未必创业者皆优,绍继者咸劣也。
少康、殷宗等中兴之美,夏启、周成王守文之盛,论德较实,比之汉祖,吾以为犹胜之。
少康生于灭亡之后,降为诸侯之隶,崎岖逃难,仅以身免,犹能布其德而兆其谋,祀夏配天,不失旧德,少康若非至德弘仁之主,岂能创此功勋?
汉祖仅因秦朝土崩之势,仗一时之权,专任张良、萧何、韩信之智力以成功业。
且朕观其行事,多违圣检:为人子则数危其亲,为人君则囚系贤相,为人父则不能卫子;身死之后,社稷几倾,若与少康易时而处,或未能复大禹之绩也。
推此言之,宜高夏康而下汉祖矣。诸卿具论详之。”
群臣听了天子的话,一时都无言以对。
大将军司马昭则面有不喜之色,他心想道:
看来这曹髦已然将自己比做是少康、成王一般的中兴之主了,汉光武中兴,曾灭王莽,那当今陛下想要中兴,又想要灭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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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阳乡侯傅嘏在府中病逝,时年四十七岁。
那一夜,他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并且再也没有醒来。
他梦见,自己正在北邙山之上,与几位好友把酒言欢。
『“天下人皆曰,邙,亡人之乡也。可今日登临此处,竟没有半分死寂之气,倒是让人,愉悦开怀呀,哈哈哈”
卫烈俯瞰着南面的洛阳灯火,不禁朗声大笑。
“有此美景,自当有美酒相佐,方才畅快!”
曹羲拎起手中酒坛,就要痛饮。
“你急什么,这么好的酒,没有良器装盛,岂不可惜?”
只见夏侯玄一把拉住曹羲,取出一只小木盒,打了开来。
原来里面放置着的,是六只精致的兕觥。
这兕觥,据说是父亲当年在东宫辅佐太子丕的时候,太子与众友宾宴饮时所用,后来太子便把它们赠予了父亲。
“这几只兕觥,颇为精致,一看便知是古物良器。”
一向好学而喜爱古器的傅嘏,拿起一只酒器,爱不释手的把玩着,一时竟舍不得往里面倒酒,性情风流不羁的荀家少公子荀粲,半开玩笑的骂了傅嘏一句‘古痴’,众人中年纪最长的诸葛诞看着身边几个人嬉笑怒骂,只是微笑,并未言语。他总是如同父兄一般,对身边几个年纪较小的好友充满着关怀与容让。
“来来来,我们今夜,不醉不归。”
曹羲举起酒坛,给众人手中的兕觥中填满了美酒。只见那酒浆颇为粘稠,一看就知是有年头的好酒。
“干!”
“干!”
“哈哈哈,好酒,曹羲,你偷了你爹的好酒出来,就不怕你爹打你呀?”
荀粲把空了的兕觥伸到曹羲面前,示意给自己倒酒。
“怕什么,我可算是个大人了,他怎么会随便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