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羽衣最后那抹漫不经心殆尽,拧眉提起十分的精神。而敌人仅仅只是拂了拂袖口的灰尘,再度冲燕羽衣露出没那么自然的笑意。
人皮面具不知是人造,还是真从活人身上剥下来的,无论做出什么表情都令燕羽衣一阵恶寒。
高手比试并非拼尽全力才分胜负,奇怪的是,燕羽衣抱有必杀的心态试探,但对方给他的感觉,倒像是优哉游哉,只为完成主家交托的差事而来。
他似乎并不愿意在这个场合杀了自己。
此意识忽然回荡于脑海,燕羽衣随即再度出手,十多个回合后,终于确定对方并无恋战之意,便想着如何能尽快结束,若东野侯府临时悔意,还得留体力撑至南荣军出现。
但没料到,对方比他更着急,故意在那群武将视线死角暴露破绽,令雷霆剑斩断衣袍,直接将胸前衣襟割开约三寸长的缺口。
西凉的世家,出了名的离心离间,若非相互利益捆绑至深,或许不必洲楚出手,自个便能拆得七零八碎。
但可笑的是,比起西凉,洲楚的尸位素餐似乎烂得更彻底。
落在外人眼中,此局是燕羽衣一掌击飞对手,定局制胜。
护卫踉跄着走到东野辽面前,剧烈咳嗽几声,还未来得及说什么,东野辽便铁青着脸,一脚踹了过去。
“废物!”
东野辽怒骂。
计官仪悠悠道:“此局是燕将军胜。”
抑制不住怒意的东野辽,显然对方府派来的护卫信赖有加,正因并未怀疑过对方能被燕羽衣击败,故而被战胜后,才气急败坏顾不得规矩礼仪,亲自上手打人。
他连着补了好几脚,护卫只是承受,不求饶,不解释。
侯府没能将大公子讨回来,反而更落下乘。
西凉诸臣瞧着侯府这边情势不对,纷纷交头接耳,有人提议不如便与洲楚握手言和,大家同朝为官,若闹得太僵,日后也不便行事。
朝中说得上话的都在殿前闹,办实事的不仅捞不着丁点油水,还得被半夜叫起来观战,两军交手伤亡,也不知道究竟会不会杀进言官之中。
渐渐地,议论的声音水涨船高,洲楚这边一看,也当即提气嘲讽。
什么输者自当有君子之风,东野侯府既败,那么便得将朝廷交还给皇室。
现在未来的陛下扣在手中,难不成是想造反吗!
将储位二字说出来,和彼此之间默认是两种论法。
不知是谁喊了声“陛下在此,竟敢扣押”
,全场哗然,不少侃侃而谈的言官突然噤声,缩起肩膀不住往后退。
东野辽狠狠瞪了眼韩啸,这位才丢了侯府公子的大统领,立即颇识眼色地走进人群,提了几名刺头出来。
燕羽衣这会手里有东野陵,没东野辽那么着急,淡道:“西凉内部如此人心涣散,各自为政,大公子可否解一解在下的疑惑。”
“西凉究竟是如何攻破明,顺利杀了陛下的。”
东野陵闻言,笑起来:“那是我还在家中吃糠咽菜,哪里知道这些。”
“你知道。”
燕羽衣深深望着东野陵,企图从他眼中找到蛛丝马迹。
但可惜,东野陵那水漾的温和眼眸里,全然一腔无辜在怀。
椴树蜜绕着燕羽衣走来走去,巡视场中所有对燕羽衣有威胁者,时不时怒吼,吓退因某些官员因好奇而投来的目光。
因与东野陵挨得近,他身上那股幽香飘过来,燕羽衣随口:“侯府武将出身,公子整日熏香不会被打吗。”
东野陵点点头,欣然道:“尚且不论家中是否指责,我倒是知道叔父的耐心耗尽,想要杀燕将军之心,这在场所有人都能活下来,唯有燕氏不行。”
“燕将军与大宸人做交易,现在南荣军拒绝进城,就算再想拖时间,你又能等到什么时候呢。”
“将军面前可见,便是今日东野侯府可来的所有人,只要你杀了他们,便不会有人再阻止澹台皇族重掌西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