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渔山口中得知燕羽衣求见的消息,萧骋正在寺庙正殿供香。
露水深沉的时间,天擦亮,这里前来乞求神明庇佑的祷告者便已稀稀拉拉地来了不少。
萧骋笑道:“要见我,却并非求见。”
“看来我们这位燕大人仍未意识到自己已并非什么将军,他那个镇国将军府的名头,现在只是道催命符。”
“亡国奴而已。”
洲楚与西凉虽共称西洲,倒更像是面和心不和的夫妻,共处屋檐下却没什么感情,整日想着怎么弄死对方,继承所有家产。
洲楚亡,西凉兴,日后西洲直接称作西凉,称作亡国奴也恰当。
渔山:“那王爷见还是不见。”
萧骋骨节分明的手伸向茶杯,莞尔道:“不见。”
“他该见并非本王。”
“是谁?”
渔山脱口而出,实在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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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后,南方传来急报,五公主安然无恙。
消息与萧稚抵达,即便相差一日,萧骋也硬生生晾了燕羽衣六日有余。
萧稚丝飞扬,着嫩黄色纱裙跳下马,脸颊与鼻尖都是红的,样貌与萧骋那年送嫁时没什么不同,眼神中的担忧几乎满得溢出来。
少女提着裙摆奔向皇叔,却蓦地记起了什么,猝然停下脚步略整理仪态,端起公主的架子缓步来到萧骋面前,施施行礼,恭敬道:“阿稚见过皇叔,皇叔万安。”
萧骋抱臂,眼神落在萧稚肩头半晌,用对待下属的表情打量着与自己虽有血缘,关系却不算深厚的小辈。
萧稚彻夜奔袭,累得头晕眼花,脸色也难看得很,她在萧骋这里向来没什么好印象,萧骋当着父皇的面说她难当大任,不给大宸添麻烦便已万幸,和亲哪里指望她有所建树。
“皇叔,我……”
“来人。”
萧骋打断萧稚,比起能言善辩的公主,他更希望她是个提线木偶小哑巴,道:“送公主进东厢房休息,还有。”
他绕过萧稚,大步走向躲在暗卫身后,好奇地眨巴着眼睛四处张望的女孩。
萧稚娇躯轻颤,咬住下唇,回头失声道:“皇叔!”
“你就是燕胜雪。”
萧骋俯身,笑得格外温柔,询问道:“你的名字是燕胜雪吗。”
燕胜雪才过五岁生辰,哪里分得清人与人的好坏之分,眼前的男人与阿稚姊姊甚为相似,结巴着说:“阿稚姊姊说。”
“只需回答是与不是。”
萧骋没有那么多耐心哄小孩,燕家子嗣个顶个的聪明,怎么这个燕胜雪看起来像是个傻子。
他的好脾气消耗殆尽,逼问道:“回答。”
……
燕胜雪张着嘴,双手使劲揉搓衣裙,再看萧稚背对着自己,身旁的人她一个都不认识,霎时眼眶通红,大声哭喊道:“我要太子哥哥,呜呜呜,阿稚姐姐,太子哥哥去哪了呜呜呜呜呜!”
燕家三小姐哇哇大哭,萧稚终于忍不住了,奔向燕胜雪,从萧骋手中夺走燕胜雪,将其护在身后。
直面迎上萧骋周身散着的骇人威压,用尽全身力气,鼓起勇气道:“皇叔,她只是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