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小菲今天值夜,回衙后直接扎进班房。李纤凝绕去廨宇,远远的看见县丞房的门锁了,不说失落是假的,心想仇璋也不等她一等。她两天没见到他了,心里格外的想,何况还有一肚子话想同他说。
窗下红蕉不知人愁,开得拥挤热闹,叫雨露濯过,更增娇艳。李纤凝掐下一朵,两指缓慢揉搓出红汁,揉得不成形状了,抛掷窗上。
回到内宅,被素馨一阵唠叨,无非昨夜去哪了,何以夜不归宿,今天又回得这样晚。李纤凝也不睬,吩咐说要吃蒸秋梨。
素馨说早蒸下了,晾得温吞,沐浴后食用正佳。李纤凝问几盅,素馨说一盅,李纤凝说不够,再蒸五盅。素馨只得叫闵婆再给她蒸。
素馨调配的浴汤香浓,李纤凝浴后整个人馨香无匹,皮肤又嫩又滑,丝质长裙裹在身上,止不住地往下滑。李纤凝扑倒在床褥上,摩挲着被子上的富贵牡丹,心想文璨若在这里该多好,好想给他摸给他闻给他为所欲为……
蒸秋梨端来,李纤凝已然熟睡。
素馨唤了两声没唤醒,放下蒸秋梨,给她盖了条被子,关门去了。
醒来时天色尚不甚明亮,屋子里弥漫着浓郁梨香,李纤凝舔了舔干涩的唇,见六盅蒸秋梨全摆在几上,经过一夜,沁得冰凉。李纤凝全用了。
素馨进来撞见大呼小叫,“六盅全吃了?放了一夜吃坏肚子怎么办?早知道不放在屋里了,寻思着你爱闻梨香,拿来熏屋子也好,胜过白白扔掉,连盅盖也给去了,这得落进去多少灰尘,小姐当真不拿自己的身子当回事儿!”
李纤凝舔舔嘴角糖渍,无赖似的软倒在地毯上,“人家口渴嘛。”
“没见过拿糖水解渴的。”
素馨往起拽她,“小姐要睡回床上睡去,才吃了六盅冷梨,又往地上躺,不想好了。”
“我不睡了,出去活动筋骨。你与我绾个爽利的发髻。”
她没骨头似的挂在素馨身上,素馨叹一口气,把她安顿到椅上,也不过一眨眼的功夫绾好了发髻,扎个青布条,找身便利的胡服换上。刚刚还一副慵倦相的李纤凝立时精神奕奕。
天色昏昏渺渺,尚处于朦胧之间,尽管坊门已开,街上却不见几个行人,李纤凝乐得清净,一口气跑到常乐坊,从常乐坊回到宣阳坊时,正值卯时。两个小衙役不紧不慢走在前面,胁肩谄笑,一点儿不见着急。
李纤凝经过他们身旁,“还有闲心散步,不用应卯是不是?”
她冷着一张脸,比起李含章更能震慑人心,两个小衙役给她唬住,争先恐后跑进衙门。
李纤凝回内宅用了饭,饭后拿起弓箭去了演武场,走之前吩咐素馨,叫她去廨宇告诉仇璋一声,得空了来演武场找她。
仇璋诸事缠身,直到午时方至,彼时,一道羽箭流星似的划过眼前,没入靶子。准头有失,偏离靶心足有一寸。横扫过去,十几个靶子,其上箭镞密密簇簇,少有正中靶心。
李纤凝练了一上午,气力已竭,再想张弓,手臂抖得厉害,只得从马上下来,“许久不炼,弓马都生疏了,你试试。”
仇璋接过鹊画弓,弯弓搭箭,连射三箭,箭箭正中靶心。李纤凝低骂一句。
仇璋微微一笑,放下弓箭,“叫我过来什么事?”
李纤凝道:“我有要事与你相商。”
两人沿着演武场徐徐漫步,李纤凝把这几天案子的进展汇报给仇璋,又告知他已和魏斯年结成同盟,要翻当年的白骨案。
“等等,万年县和长安县是平级,无权复审对方的案子,唯有提交上级有司复审合议,魏斯年无权越过县令行事,只能我们这头提交,可是你打算用什么办法拿到案件卷宗?”
李纤凝叫他再想想。
仇璋不过略一思索即找到答案,“县令不在衙时,县丞可代行其政?”
李纤凝点头,“明日韦县令需去趟永寿乡,我们打算利用这个机会。”
“县令不在衙,县丞可代行其政,但需要两位县丞一致通过。光有魏县丞不成。”
“魏县丞同我讲了,长安县另一位江县丞新官上任不足一年,年轻识浅,一切以他马首是瞻。只要韦县令离衙。这事十拿九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