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的人用童年治愈一生,不幸的人用一生治愈童年。
——阿德勒
对有些人来说,周锦时拥有他们羡慕的幸福生活,没人管束,想干嘛就干嘛,特别自由;对周锦时来说,这无尝不是一种痛苦,很长一段时间,她觉得自己就算突然死掉也不会被人发现,更没有人在乎。
她的妈妈汤亦是驻外记者,在她刚上幼儿园的时候就出了国,满世界跑;她的爸爸周宿是一名地质工作者,动不动就出差,经常大半年都杳无音讯。
俩人都很忙,忙到她明明父母双全,却过得跟孤儿一样。
她不理解这样的两个人当初为什么要结婚,结了婚为什么又要把她生下来,生下来为什么又要把她一个人丢在家里?
事业,真的就比她重要吗?
她从小在爷爷奶奶跟前长大,奶奶信佛,给她讲了很多前世的因,后世的果,因果循环的大道理。
她跪在蒲团上,愣愣看着供桌上的财神爷和观音菩萨,以及他们背后的天地君亲师,耳边是奶奶在小声叨叨,“南无阿弥陀佛……”
她想自己上辈子是做了什么孽,才会投生到汤女士的肚子里,这或许就是她的报应。
这些对一个孩子来说,真的太沉重了。
还有,她真的很想被人看到,被需要、被夸奖。
于是,她努力学习,让自己在众人的眼里闪闪发光,这样就不会被人遗忘了。
初中的时候,爷爷奶奶相继离世,爸妈回来参加葬礼,发现她可以一个人生活——住校,便又放心地走了,只定期联系,打钱!
“……这就是我一直不想要孩子的原因。”
周锦时娓娓道来,声音里藏着几不可查的脆弱,“我小时候没有收获我想要的爱,所以我认为我没法给我的孩子那份爱,我不想生个出来,承受我所承受过的痛苦。”
宋书雁侧身把她抱进怀里,尽最大可能给予她温暖和安全感,声音娇软却坚定,“我那份爱,全都给你。”
周锦时把头埋进他颈窝,继续说:“你知道我第一次来月经是什么时候吗?那会儿我刚上初一,生理卫生课讲过女孩子会来月经以及如何应对,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我不好意思自己去商店买卫生巾。
我周围的女孩子们讨论过这个话题,她们的妈妈会提前帮她们买好,并教她们怎么用,而我什么也没有。
我换了六条内裤,眼看内裤盒子即将见底,再没换洗的了,我才鼓起勇气去附近的超市买卫生巾。
再后来,讨论起这个话题的时候,我都积极参与,告诉她们我妈妈也会提前帮我买好,我只需要拿出来用就行。
我不想被人当做异类。
其实,那都是我自己买的,我骑车去日用品批发超市,一箱一箱拉回来的,一箱可以用很长时间,这样我就不用每个月都硬着头皮自己去买了。”
宋书雁哑然,原来这个习惯是这样形成的,竟保留至今,甚至更精准直接了。
屯一次,用一年。
周锦时继续,“那个年纪的女孩子刚开始发育不久,青春懵懂,私底下的话题总绕不开关键部位,不是大姨妈就是胸衣。
某次,她们闲聊时说起妈妈给自己买的内内,我才悚然惊觉,我根本就没有穿。
难怪每次体育课都有人朝我指指点点,肯定是我漏点了!毕竟都初中了,胸部发育了两三年,风一吹,单薄的校服短袖怎么遮得住小鼓包。”
宋书雁感觉锁骨窝发烫,好像有热热的东西滴落进去,烫得他的心脏都跟着抽疼,拍着周锦时的脊背安慰,
“告诉你一个秘密,我记住了你喜欢的内衣品牌和型号,以后我帮你买,还有大姨妈,我也帮你屯,你以后再也不用操心这件事了,好不好?”
“嗯,你说我这样的人,真的能当好妈妈吗?”
“没事儿,你当不好妈妈,你还能当爸爸。”
“噗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