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博海走到这处时,沈煜已经愤然离去。他年轻桀骜的背影留在沈书语眼睛中,她竟有一丝艳羡。羡慕他没经历过毒打不知天高地厚,羡慕他天生自信满满。
而她站得孤单,仍要接受沈博海和沈母批判。
沈母说:“你和沈煜争论什么,他是你弟弟,你不鼓励他也就罢了,还说那些丧气话。”
说完又正色道,“你刚才不是说你和姓秦的关系很好,怎么这会儿又要离婚?你早说你不想嫁,你若是真不想嫁也不至于真嫁。”
沈书语叹息,声色哽咽:“我从小到大,都在你们规定的轨道中行驶,只要我稍微有一点想反抗的意思,你们就软硬皆施……”
沈书语想说,她被道德绑架了太久,她唯唯诺诺被束缚了太久。
沈博海厉声:“你这个不孝的东西,不感激父母之恩却在这里说教!从小教给你的知识规矩都教到狗肚子去了吗!”
沈书语再也讲不出一句,她当然感恩父母的养育,但她只是想得到一个解释——为什么同样的规则不会用在沈煜身上,自始至终被束缚的只有她一个?她和沈煜的差别大到对方可以无理撒泼,她却连说话的资格都没有了吗?
沈书语觉得,自己前二十年的经历不如结婚这一年来的感受多,好似真正顿悟了,人是在一瞬间长大的这句话。
沈母见她双眸微红,又听闻身后小家伙也哭起来,忙劝道:“别说了,书语还年轻,又刚生完孩子,你别生气。”
沈书语终于按捺不住,她想自己无论如何都不愿在这里待下去,脑海中有一瞬间闪过秦业诚,如果他在——如果他在,他必定不会让她遭受这份批评。
他自己的人只管他自己说道。
沈书语一直认为自己是无比幸福的女人,生在如此富有的家族,自小便受尽好处,可她年纪轻轻嫁了人,自身能力并不强大,出嫁前靠父母,出嫁后靠老公,这是她如今最大的无奈。
一步错步步错,只能努力将错误的道路走成好的。
她从佣人手里抱来秦屿,快步走去门外。车子发动驶向京郊别墅,半途中她给秦业诚打了个电话,对方接起问她什么事儿,一时半会儿又难开口,只说是一会要带秦屿去体检。
秦业诚道:“体检?要我陪着?”
他顿了顿,又道,“怕是有些困难,下午还有得忙。”
沈书语反应过来,轻声道:“没关系,就是跟你说一下。”
“嗯。”
他道,“真不需要?”
“嗯。”
沈书语挂断电话,便叫司机转弯去医院。小家伙在安全座椅里睡得安稳,直到下车惊醒才又闹腾,沈书语只好亲自去抱他,嘴里嘟囔着“妈妈在、妈妈在”
,没一会儿他便不哭不闹,安安静静靠在沈书语怀里乖巧极了。
只是没想到今日体检要抽取指尖血,原本乖巧的小家伙又在疼痛中变得焦躁不安,沈书语心疼得双眸里蓄满泪水,心里有那么一点儿理解沈博海和沈母,为人父母,怎么能不疼爱自己的孩子呢?
也许和过去相比,现在的她的确有些任性了。
好在秦屿的体检状况十分健康,令她心中多有慰藉。
一晃几个月过去,沈书语期间回了几次沈家,沈博海多数时间不在家,沈母则是十分关心她的婚姻生活,虽然每次聊天时间不多,但总是旁敲侧击想从她口中知晓更多。
再之后的某天,她约许朗、谢宗臣一起吃饭。谢宗臣仍是无暇赴约,许朗则是和她聊起众诚,问她知不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