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外面的阳光洒落在脸上时,她终于无法支撑,昏倒在洞口的草丛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感觉到周身冰冷,如同重新坠入了潭水深处。有人轻轻地拍打着她的面颊,喊着她的名字:“迦陵频伽!迦陵频伽!”
——不对,那不是她的名字。她的名字是……苏微?
是苏微吗?还……还是阿九?
竟然已经遥远得快要想不起来了,连同在洛阳的种种。
她睁不开眼睛,感觉内息非常紊乱。血很冷,似乎渐渐凝滞,不再流动。内息下意识地凝聚齐,巡行于任督两脉,上下周天,推血过宫——在生死之间走了许多回,在濒临绝境的时候,唯有一身卓绝天下的武学不曾辜负她。
“是中毒了吧?”
耳边听到有人低声议论,“手这么冰!”
“对,这儿附近有个蛇窟……去年还有人见过笆斗那么大的蛇探出脑袋来呢!你们从那座山上下来,肯定也遇到过蛇吧?”
“是的。”
有个熟悉的声音焦急地说,“我去弄一些草药来!”
“喂喂,这位小哥,你已经不能走路了!要什么草药?我出去采就是了。”
“半枝莲或者重楼都可以。阿伯你不认识草药,我跟你一起去!”
重楼?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她恍惚中忽然想起来了。对,重楼呢?他、他怎么样了?在最后那一刻,她是已经把他从蛇窟里一起拉上来了吧?
应该拉上来了吧?难道还是……
“重楼!”
那一刻,她心中一急,猛然坐起,一口血箭一样从口中喷出。
那一口血竟然是黑色的,被内息生生从肺腑之中逼出。一口毒血吐尽,心中的烦闷和阴冷似乎一扫而空,她只觉得体内真气流转,轻盈通透。
眼前是一间破旧的竹楼,外面正是清晨,凤尾竹婆娑地扫过窗子,林间有不知名的鸟儿啼叫。她睁开眼,床边坐着一个面色黝黑、眉心点着一点朱砂的老妇人,带着两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正在拿着布巾擦拭着她裸露在外面的双手和双腿,洗下来一盆血水。看到她醒来,个个面露喜色。
“她醒了!老头子,不用去了!”
那个老婆婆立刻扑到了窗边,对着远处喊了一声,然后回过身,喜不自禁,“天,姑娘竟然自己醒了?可把你家官人给吓坏了。”
“官人?”
苏微一时间还没回过神。
“唉,你们小夫妻两个,没事跑到这荒山野岭里干吗?”
那个老婆婆让孙子把那一盆血水端出去倒掉,指了指窗外的大山,“那座山上毒虫出没,如果不是你官人挣扎着爬了三里路来求救,你们两个估计就死在那儿了!真是造孽啊。”
“……”
苏微这才明白过来她嘴里说的“官人”
是指原重楼,不由得一时哑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