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
邢必说,“我们有情感,有喜恶悲欢,但更多的时候,这指的是……我们能够感知和判断出人类的情感,喜恶悲欢,毕竟人类的情感很复杂。”
“我懂了,”
邱时躺回去,枕着胳膊,看着顶上的石头,“其实你们并没有多少机会,真正去体会那些情感。”
“喜欢一个人,讨厌一个人,最简单的情感,”
邢必说,“就像一个人知道也尝过酸甜苦辣,但他不知道红烧肉的味道,油条的味道,清蒸鱼的味道……”
“操,”
邱时说,“我他妈也不知道,我听都没听说过,这有谁知道啊。”
邢必笑了起来:“我知道。”
“过分了啊。”
邱时说,“不过你这么说的话,我差不多能明白吧,我喜欢我那帮兄弟,讨厌张署长,这些直接的感受你能体会得到,但更微妙的,比如……”
“跟某一个人,产生某种单独的情感上的联接,”
邢必说,“我不太有这样的机会。”
“你的老师呢,搭档呢?”
邱时问。
“在一个所有人都熟悉生化体,清楚了解生化体不是人类,也永远不可能是人类的世界里,”
邢必说,“大部分的人跟生化体相处时,是会有明确的界限的。”
邱时没说话。
“特别是潜卫,”
邢必说,“我们没有跟人类产生情感联接的必要,服务型的生化体才会有这样的需求。”
“我有一点儿懂了。”
邱时轻轻叹了口气,“你也没跟哪个搭档一块儿喝酒泡温泉,躺床上聊天儿的吧。”
“嗯。”
邢必笑笑,“我生活在人类的世界之外。”
“那……你感受过的情感里,”
邱时皱着眉,“最深刻的是哪种?”
“仇恨。”
邢必说。
邱时收回视线,转头看着邢必:“你恨人类,是吗?”
“是有的,”
邢必的声音很轻,“但也……不准确。”
“其实也正常,”
邱时说,“没有明确目标的时候,就会恨全部,但如果有了明确的目标,他们变成了李风,赵旅,邱时,罗镇长,肖磊……就又不一样了。”
“你……”
邢必顿了一下,“突然又觉得难民校教质量还可以了。”
“难民校可以个屁,”
邱时说,“这些是我活了二十五年的证据。”
“你是个很特别的人类。”
邢必说。
“这倒是。”
邱时说。
门被很礼貌地敲了三下。
一听就是肖磊。
邱时叹了口气,被子这会儿睡得很暖和,他完全不想起来去开门。
“什么事,”
他问了一句,“肖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