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今禾有些怔然,她没了痛觉,其余的感受变得异常清晰。
能够感应到江景宴的手小心翼翼的控制着力道,极为轻柔地从她的伤口一遍遍拭过,“还疼吗?”
她现在不被疼痛牵扯,有了说话的力气,“不疼。”
没了疼痛,只剩下轻微的痒意,她胆子越发大起来,还想向他打听这是什么好用的招数,止痛效果竟然如此之好。
“江公子?”
“嗯?”
“你用了什么术法,为我止痛的?”
江景宴涂药的手略微停顿,随即又再度动起来,“问这个做什么?”
这般神奇的法术,自然是不可错过,她直言道:“这术法太神奇,我想学。”
谁料江景宴一口回绝,“你学不得。”
宋今禾:“?”
两人刚刚经历了生死之间并肩作战,怎么还如此小气?
她忽然张开眼睛,眼中映出他苍白的面容,和隐忍的神色。
他的脸色太过难看,她顿时想到了另一种可能,“你到底是如何为我止痛的?”
她陡然直起身子,江景宴为她上药的手却停顿下来,他们此时距离极近,因而即便是他有意忍耐,她也听到了一声闷哼。
想必是方才她起身牵扯到了伤口,原本痛的应该是她,此时却成了他。
一股难以置信的想法从心中升起,宋今禾错愕地看向他,“你疯了?”
江景宴压过体内翻涌的痛楚,眼神重回清明,继续无事般为她上药,“不,我很清醒。”
◎宋今禾总觉得自己以后走夜道都会后心凉飕飕的。◎
转移疼痛这类法术,宋今禾就算再不谙世事,也不会认为这是乐于奉献之人发明的,她想不明白,这种带着邪性的术法,江景宴怎么会用?
而且他用得这般悄无声息,不令她察觉,未免也太过熟练,仿佛用过千百次一般。
宋今禾捉住他的手腕,拉着他的手按压在她的伤口处,果然见到江景宴露出隐忍疼痛的神情。
鉴于自己的身份先前已经被他戳破,她索性也放任了起来,不顾身份之别,斥责道:“你可是上仙,怎么会修习这种阴邪之法?”
就算现在他抛却上仙的身份下凡,但他尚且留有记忆,这和明目张胆用仙身修炼邪法有何区别。
他们下凡的仙君,在天上可是有专人时不时查探行迹的,若是江景宴被发现偷偷修炼邪术,不知道将会面对怎样的刑罚。
她越想越急,看到他不在意的神色更是生气,抬手拉住他的衣襟,向下一扯,两人距离太近,鼻尖相触,呼吸可闻,江景宴再无法将视线转向别处,只能看着她焦急的眼。
“你历尽千辛万苦,才斩灭心魔,修炼成仙,难道你嫌做仙的日子太长,做够了?”
心境以江景宴的过往而成,那时候的他还只是一个心性尚未经过历练的少年,在无人相助的日夜里,他一定吃了很多苦头,才能最后斩灭心魔,成为上仙江景宴。
他身上的神魂,仙骨,都是自己一步步修炼求来的,又不像她,只是靠着运气好撞上的,他这样来之不易的仙途,为什么不珍惜?
江景宴看着她因为气愤而不停劝诫的模样,忽然愉悦地笑了,在她再次被激怒前安抚道:“你放心,这不是邪术,我也不会被天官惩罚。”
宋今禾自己都没察觉到,今日她不仅反常地强行做了一次出头鸟,在江景宴交代过她只需要静静等待的时候,独自尝试帮他,还关心起了他这个“旁人”
的安危。
明明先前她心里只想着同江景宴再也不见才好。
江景宴察觉到了,一直同他保持距离的宋今禾变得不那么下意识躲避他,甚至为了警醒他,主动让两人靠得这样近。
他的眼睫轻颤,视线落到她殷红的唇上,失血导致她的脸色过于苍白,唇色却还是艳丽的红,令人移不开视线。
感受到他有些侵略性的眼神,宋今禾这才意识到两人之间距离太近,猛然将他推开,生硬地转移话题,“既然如此,那就劳烦江公子帮我继续上药吧。”
她的视线心虚地四处乱移,不敢再看他,方才她忽然有一种被猎人盯上的感觉,而她就是那只逃不掉的猎物。
宋今禾就算是再迟钝也觉出些不对的地方,但现在显然不是讨论这个话题的好地方,她更不敢对着江景宴问他是不是喜欢自己。
虽然他的行为实在无法再用队友情谊来作解释,但她更愿意相信是自己在自作多情。
等待江景宴为她包扎妥当之后,宋今禾便小心地站起身,提议道:“你快去找天阳他们吧,我就慢慢走来,同你们汇合。”
“不必,魔气已经消散了,而且,”
江景宴话音一顿,目光落在她的斜后方,“那人已经逃了。”
宋今禾侧身看去,他们站在槐树不远处,原本粗壮的树干变得枯败,盛满枝头的槐花衰落得不剩多少,还在不住地往下凋落。
“这是为何?”
宋今禾只记得自己是被槐树精卷入心境的,当时并没有看清它是何种情况。
“应当是被邪魔抽干了精气,它潜藏在这里多年,想必槐树体内早就魔气深种。”
宋今禾默了默,槐树开了灵智,修炼成精,它原本在发现村内有邪魔入侵的时候,有能力自行逃离,却没有这样做,而是选择留下来,守护这些村民。
枝头上凋落的花瓣缓缓飘落,她伸出手,很快便有花瓣落到她的掌心,纯白的花瓣,再也不会被魔气沾染了。
宋今禾默默将花瓣收入怀中,她抬头,忽然发现了一件稀奇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