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竹息继续劝慰道:“皇上今日宽恕皇后,是为了纯元皇后不要魂魄不安,皇上厌弃皇后,连名字也不愿意称呼,口口声声称乌拉那拉氏,可是纯元皇后何尝不是乌拉那拉氏!”
“太后何尝不是乌拉那拉氏的亲眷,就连皇上身上也流着乌拉那拉氏的血,太后遗命,乌拉那拉氏不可废后!”
孙竹息此刻是代替太后说话,也就没了那么多尊卑顾忌。
皇上最终还是被说动,起身转身,边走边道:“小夏子,晓谕六宫,朕与她死生不复相见。”
“遵旨。”
安陵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她派了人看着养心殿外的动向,想阻拦孙竹息出现,却没想到还是叫她及时到场。
那卷太后留下的遗诏究竟说了什么安陵容不清楚,但是好在事情没有那么不可控制,皇上虽说没有废后,可下命与皇后死生不复相见,也就相当于变相的终身圈禁了她。
往后,她算是对自已再也没有什么威胁了。
皇后倒台,蠢笨的三阿哥自然也是掀不起什么风浪来,安陵容也没有刻意对付他,按照他的脑子,永远不可能继承大统。
皇上自养心殿一事之后,足足半月没进后宫。
他当然不可能是为皇后痛心,只是在怀念纯元罢了。
安陵容却并不在乎这些,如今她在朝中,后宫,均是如鱼得水,皇上的心中真正属意谁,对她来说并不重要。
尾声
皇上下旨晓谕六宫,与皇后死生不复相见,着实震惊了后宫众人。
可宫中权力更迭向来残酷,她们也很快缓过神来。
与安陵容交好的妃嫔自然是欣喜的,如今皇后倒了,这宫中便是她们一家独大,日子别提过得有多舒坦了。
敬妃几次同皇上求情,想接四阿哥回宫,皇上都回绝了,上次四阿哥做局的事情在他心里留下了芥蒂。
当年九子夺嫡何其惨烈,他不想看到自已的儿子们也自相残杀,倒不如将四阿哥养在圆明园,这样几个皇子之间也算相安无事。
自打皇后被永久禁足于景仁宫,宫中已经整整两年没有过什么争端波澜了。
只是皇上日渐老迈,心思也变得越发阴晴不定起来。
即便安陵容处处妥帖周到,也能觉察出皇上对自已和弘晞的猜疑日渐增多起来。
安陵容脑袋蜷进皇上的怀中,听着他平稳的呼吸和心跳声,暗自回想这两年的事情。
皇后倒台后,朝中除了皇上的人,几乎六成大臣都是支持弘晞的,更何况除了自已日益显赫的母家,还有富察家,年家的鼎力支持,若是皇上殡天,弘晞有很大的希望继承大统。
这种局势皇上不可能分析不出来,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即便自已再得皇上宠爱,即便弘晞是他的亲生骨肉,威胁到了他的皇位,他也必然不会容忍。
安陵容默默的闭上了眼睛。
天亮后,皇上去上早朝,安陵容在他走后便起身,从自已妆台上的匣子里,找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
她把这小盒子攥在手中,袖口垂下来,遮掩了个十成十。
不能再等了,前朝立储的声音已经逼迫的皇上开始对弘晞有了一丝忌惮。
安陵容叫小厨房炖煮了梨汤,将小盒子打开,把里头放着的雪白药丸放入汤盅,顷刻间便融化了。
皇上一下早朝,安陵容便将梨汤亲手送到了养心殿。
若是从前,皇上定然会柔声同她说些体已话,可今日,他却有些冷淡,安陵容感觉出他的态度,却没有表现出来什么异常,权当没有发觉,还是一如既往的体贴温柔,劝着皇上先用梨汤润润喉咙,再处理奏折。
她一直如同和风细雨一般,皇上原本被朝臣拱出来的火气也消了些,他和缓了态度,端过汤碗,一滴不剩的将梨汤喝尽。
安陵容的笑意越发深了,皇上见她欣喜,心中却涌上一丝歉疚。
“今儿早上,朝臣们又在催促朕立太子的事,你怎么看?”
皇帝扶着她的手坐下,盯着她的眼眸。
“臣妾不敢妄议朝政。”
安陵容没有躲避,眼里尽是澄明。
皇上收回了目光:“是朕叫你说的,你但说无妨,朕恕你无罪。”
安陵容这才斟酌着开口:“臣妾倒觉得朝臣们实在是大逆不道,皇上正当壮年,何须这么着急立太子。”
皇上有一丝诧异,他没想到安陵容会是这种回答,毕竟朝臣们呼声最高的两个人选,是六阿哥和三阿哥,当然,支持六阿哥的远比支持三阿哥的大臣要多一些。
六阿哥是安陵容所出,他原本以为她会因着私心,劝说自已立弘晞为太子。
安陵容这话虽然有刻意避嫌的嫌疑,却也实实在在的听着叫人舒心,皇上又恢复了往日的态度。
安陵容滴水不漏的同他虚与委蛇,事到如今,即便皇上对她态度不如从前也无所谓,毕竟往后,她也不需要什么劳什子皇宠了。
皇上这两日格外的精力十足,处理起政务来丝毫不觉疲惫,就连胃口也比往日好了许多。
原本因着身子老迈,他进后宫的日子屈指可数,可这两日却接连翻了两人的牌子,一大早便又精气十足的去上早朝,他原本心里还犯嘀咕,这下也觉得安陵容说的那句自已正当壮年似乎不是吹捧的话了。
第三日,皇上又翻了一个答应的牌子,晚上叫了两回水。
只是第二日到了早朝的时辰,皇上还迟迟不起,那小答应只当是昨夜折腾久了,皇上乏累,也不敢叫醒他,可是小夏子是知道皇上的脾气和规矩的,早起上朝的时辰延误了一刻钟,他梗着脖子在外头喊了两声:“皇上,您起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