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谁会管咱们,你去求皇后也是无用,若是平日的一些小事,她为了笼络我们也就允了,这种触皇上霉头的事,她岂会为我们出头。”
甄嬛语调冰冷,她之前几次出事,也都去求了皇后,结果又如何呢,皇后每次都刚好犯了头风病。
果不其然,流朱匆匆进来:“景仁宫那边传话,说是皇后娘娘头风病又犯了,这两日的请安便免了。”
甄玉娆像是被抽空了力气,一下又坐回了原处。
“如今之计,只有静观其变了,父亲那边还需要银子打点一下,起码叫他在天牢中少吃些苦头。”
景仁宫,绘春正给皇后捏着肩膀。
“甄远道的事情一出,奴婢原本还以为碎玉轩那边会闹,早早便嘱咐了宫里的奴才,若是碎玉轩来人,一概便说娘娘病中不见客,却没想到一点动静都没有。”
皇后眯着眼睛:“若是她们姐妹够聪明,就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去皇上那边讨人嫌,甄远道的事情已经没办法转圜了,但是罪不及进宫的女儿,就算皇上处置了甄远道,她们也依然可以在宫中好好的,可若是她们不聪明,本宫也不需要这么蠢笨的棋子了。”
“娘娘英明。”
大不敬之罪
“娘娘,该喝药了。”
流朱端着新熬好的汤药和蜜饯进来,甄嬛正忧心着甄远道的事情,也顾不得别的,接过来便一饮而尽。
“快吃颗蜜饯甜甜嘴。”
流朱拿起装着蜜饯的小碟子,甄嬛却摆了摆手,这汤药一日比一日多些甜味,如今嘴里倒是不苦。
这些时日她的精神头实在是不错,有时候就是到了晚间都感觉不到乏累。
她精神好了些,也有精力成日到皇上跟前晃悠,只是绝口不提父亲甄远道的事情,皇上也就没有赶她离开。
“姐姐最近时常去养心殿给皇上送汤水点心,怎么也不知道为父亲说话。”
甄玉娆有些急躁,再这样下去,等父亲定下来罪状,就要问斩了,到时候就算得到皇上恩宠,又有何用。
“你太急躁了。”
甄嬛只淡淡的扔下这么一句话,没有多解释,气得甄玉娆直接回了自已的寝殿。
“娘娘……二小姐是误会了您的苦心,不若奴婢去同她说说……”
“由她去吧,她太小孩子心性了。”
甄嬛还是将自已打扮的纤弱柔美,日日去见皇上,只是她以为自已的身体已经好全之时,却猛然晕倒在了碎玉轩的地砖上。
这么一倒,便再没起来。
“我姐姐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就没了呢!”
甄玉娆扑到甄嬛的床边,眼睛猩红的盯着碎玉轩中伺候的一众奴才,流朱和小允子已然哭得泣不成声。
卫临被叫了来,只是众人都没有怀疑到他的头上,叫他来也只是为了查看甄嬛猝然死去的原因。
“莞嫔娘娘近日来刚有好转,便日夜忧虑,又没有休息好,导致身子支撑不住,这才……”
卫临将话说完,甄玉娆就趴在甄嬛的遗体上痛哭,她只恨自已为何那日要与长姐争执,竟然连最后一面也没见到。
她这头哭得失了分寸,旁人却不能不记着规矩,小允子抹干净眼泪,红着眼睛跑到养心殿,将甄嬛猝然离世的消息转告给小夏子,希望他能通传给皇上。
小夏子听了这消息也是一惊,莞嫔这几日来养心殿,可都是容光焕发的,怎么说没就没了,只是他虽然唏嘘,却也不能贸然进去通传,毕竟皇上正在见军机大臣,一个恩宠寡淡的后妃薨逝,还不至于打扰皇上处理正事。
“皇上现下处理政事,我们也不敢进去打扰,不若等皇上处理完了,我进去通传一声。”
小允子闻言虽然心里难受,却也不得不先回了碎玉轩。
皇上处理过政务,听闻此事也是惊讶,却也没什么过多的悲痛,当即去了碎玉轩,交代碎玉轩的奴才们给甄嬛梳洗打扮一番,吩咐内务府处理了甄嬛的身后事。
甄玉娆已经将眼泪哭尽了,她冷眼看着皇上,见自已的姐姐死了,他眸中却没有一丝感怀伤痛之情,心下冰凉。
她死死的攥着手中的帕子,眼神似淬毒一般。
甄嬛死后,卫临便和太医院请辞回乡,遥想当年,他怀着一腔赤诚来到太医院,先从副手做起,太医院不乏势利冷眼之人,是师父给了他许多庇护和温暖。
如今他早就没了什么雄心壮志,也看透了人情冷暖,既然已经为师父报了仇,就没必要在这宫中留下去了,天大地大,何愁没有容身之处。
甄远道之事,朝臣议论纷纷,竟然没有一个肯为他求情辩解的,皇上最终也是下了旨意,定了他的大不敬之罪,赐了他斩首之刑。
至于家眷,充军的充军,发卖的发卖,流放的流放。
从前那些与甄远道交好的官员,如今纷纷避之不及,唯恐沾惹自身。
好一似食尽鸟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甄远道被处斩的消息传回后宫,甄玉娆顾不得流朱和小允子等人的劝阻,跑到了养心殿外求情。
只是她的嗓子都要喊哑了,皇上也没有见她,正午的太阳毒,她被晒得也失去了理智,竟然说出了对皇上的怨恨之言。
安陵容正在养心殿中伴驾,将甄玉娆的话听得一字不差,暗自讥笑的同时,还不忘观察下皇上的脸色。
果然,皇上的脸色沉沉,他啪的一下将手中的笔放在了桌子上,看着纸上飞溅的墨渍,面上更是布满了烦躁。
“小夏子。”
“奴才在。”
小夏子站在门口,听闻皇上传唤,连忙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