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清清在李淑珍骂骂咧咧的声音里擦了擦眼泪,他忍不住偷眼去看站在夏淼身边的周云飞,如此高大英俊,听说他还一年里就起了个阔大的新屋,会挣银钱还会打猎……比周丰茂不知道好到哪儿去了……甚至连娃娃都生了双胎!
他,只恨自己没夏淼命好,周丰茂这人居然连娃娃都要不了!当初还想着和他做什么秀才夫郎,嫁过来才知道,周家只是外头看着好,内里根本没多少银子!
可惜他后悔也来不及了。
夏淼抽出银针,脸色严峻,小心地用麻布把这几根针给卷起来。李淑珍在旁边急着问怎么了,夏淼摇摇头道:
“药性吃冲了,要吃几副药养回来。还有……你儿得了花柳病,后半辈子只得吃药了,想要有娃儿难了。”
屋里几个人都呆住了,李淑珍和周大都还没反应过来,周清清大叫了起来:
“他,他怎么会得花柳病?难道他日日在县上不是去读书,而是去找乐子了?”
“怎么可能……淼哥儿……你,你不会诊断错了吧?”
李淑珍可怜地望着夏淼。夏淼摇摇头,他和云飞哥的日子过得更好了,他们早已不把周大家放在心上:
“我在村里诊病一年多,何曾有过错的时候?既然你不信,那便等县上的大夫来了再说吧,今日诊费三文。”
李淑珍赶紧抓住夏淼的手:
“等等——云飞他夫郎……不是不信,托你们拿些药,先煎了给他吃,要不然我怕他等不到老大那个死人请人来了。”
“还给他买药吃?!周丰茂堂堂一个读书郎得了花柳病,说出去都叫人笑掉大牙!”
周清清大喊了起来,眼见着要朝夏淼冲过去,周云飞及时出手,把人推到地上。
李淑珍也立刻就扒住他的身姿,往他脸上打巴掌:
“你个小娼妇,我儿不治病,你想他死吗?我告诉你,你这辈子都离不了我儿了!你还想让他死……”
两人扭打起来,周大俯身去拉人,床上的周丰茂似乎恢复了点神志,眼睛转动着,身体却一动不能动。
周云飞带着夏淼从乌烟瘴气的屋里出来,周大家常有吵架打架,都没人来劝了。夏淼摇摇头:
“走吧,回去这几根银针要用火烧了,药就给他们备着,要是来了就配几副……我阿爸说了,花柳病染上了就是一辈子的事,得成药罐子了。”
周云飞嗯了一声,牵着小夫郎从这个熟悉又不熟悉的地方离开,把他们的争吵都抛得远远的。
后来到了晚间,李淑珍果然来了,眼睛都被打得乌黑,只有十几文钱,夏淼只给他配了两副药就走了。
张阿么过来聊天,他们才晓得,周清清上午就跑回了娘家,他们家里人到处在村里说周丰茂得了花柳病的事。周树回来更是闹着要和他们分家,说自己拼命挣的银钱都被周丰茂在县上花光了……
“这算什么,哼,这就是恶有恶报。”
张阿么喝了口茶,大家都点头。周云飞抱着大儿子,根本没在意这些事了,反倒摇摇晃晃地逗他笑。
坐在旁边的小鸣高兴地道:
“弟弟,弟弟笑了!”
过了些日子,周大忽然上门来了,家里没其他人,周云飞下地去了,江垚和外阿婆、小彬带着小鸣都去挖野菜,武非早早地就和阿爸去县上了,就夏淼在家里炮制药材,时不时地看看睡熟的两个娃。
他走过来,也很拘谨,夏淼招呼他喝水,他摇摇头。好一会,他从兜里掏出几张田契放到桌上:
“这是……云飞和我阿弟的田,谢谢你救了我二儿。”
夏淼一愣神,对方复杂地看了眼小床里躺着的两个雪白娃娃,人就走了。
直到中午云飞哥回来,夏淼把那几张田契给他:
“周大给的。”
“给了就收着。”
周云飞沉默了半晌,“听说他们真分家了。”
夏淼笑了笑,将连翘递到云飞哥怀里:
“管他们呢,本来就是你的,我们收着心里也不会过不去,顶多他们下次来拿药,我收便宜点的药呢。”
周云飞看着怀里特别像淼哥儿的儿子,嗯了一声,低头亲亲他软乎乎的脸蛋,只觉得心里无限轻松。
县上药铺
等给两个娃娃办了百日宴,天气终于凉快下来,趁着家里的晚稻还没到收的时候,夏淼终于能稍微脱出身来,替阿爸到县上的铺子里坐诊了。
偶尔他们也把小孩抱去县上,不过得看那天气,这天天气就好,万里无云,早上起来不冷不热,夏淼赶紧撺掇阿爸和大哥陪着一起去县上:
“在村里久了也无聊呢,不如大哥带着小鸣去县上逛逛,阿爸也换个地方带娃娃,我把小彬也带去,他也好几天没瞧见病人了。”
“成,都听你的。”
小鸣似乎知道自己要去玩,高兴地蹦蹦跳跳的。正好武非今日也不用出门,他便和几个人一块去县上,也好有个照顾。划竹筏的老船工已然是熟人了,他瞧着好几个人一块来,朝着夏清打招呼:
“夏大夫,这就是你那双胎外孙呢?”
“是呢,好不容易,带出来透透气。”
现在的长卿和连翘,早已不像他们刚生下来那般皱皱的,皮肤养得白而红润,胖乎乎的,小胳膊小腿也壮实有力,看着比一般三四个月的娃娃还结实,要不然也不敢带他们出来走动了。
“呵,这胖娃娃,还两个!真有福气啊!”
他们聊了起来,竹筏上的其他人听到“双胎”
也扭头过来看,这可稀奇!养得这么好的双胎,完全看不出哪个是哥哥哪个是弟弟,真叫人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