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你想得周道,我以为一背篓就能摘一天呢!没想到一上午就摘满了。”
“茶叶还得晒,摘了五斤,能晒出一两斤就不错了,都是水。”
他们聊了会天,夏淼这才知道,张娘子家里的水田也不多,因此交完粮税,冬天三口人都得到外面去刨野菜、树根,才不至于饿死。
“都是苦日子啊,没事!你们两个身子好了,孩子大了,自然钱就挣到了。”
张娘子哎了一声,又说到夏淼收药材的事,立刻说等到回家,就到河边去采药。夏淼想了想:
“其实地头田间应该也有,蛇舌草能一直长到秋天,我都收!如果你们不嫌麻烦,还是钩藤挣得多,后山路上就有许多钩藤,就在路边,大家割萁草的地方。”
张娘子立刻问起了具体的地方,夏淼也不藏私,都告诉她了。他们又歇了会,就重新站起来摘茶。这回就是夏淼最轻松,因着他的背篓放下了,只要拿个空麻袋去就行了。
一开始夏淼还觉得采茶叶有趣,采到后面,他人都走神了,手还在麻木地动,站得腰酸背痛。有时候遇到棵矮的,他都宁愿背直接抵着山石泥巴,稍微靠着去摘,也舒服点。
不过他咬咬牙也没喊累,比他小的小梅和张霞都是做惯了农活的,此刻还觉得轻松。他也不能落后……毕竟,他嫁给云飞哥,就是村里人,就得学着做农活,他再也不想过江家宅子里那种被关起来的少爷生活了。
夏淼擦了一把汗,他都能感觉到湿透的衣服已经干了,身上一股汗味,天边发亮,但太阳已然落山了。张阿么站在半山腰的路上叫他们的名字。
“小霞!淼哥儿!走咯——回家咯——”
夏淼应了一声,找到放背篓的地方,背起背篓,还提了半麻袋。小梅他们也背了些茶叶,但都没有张阿么和张娘子背得多,他们就给夏淼在后面偶尔撑一下。
山坡上偶尔也有别人下来,下来了看见了也就互相打打招呼:
“摘了这么多啊!”
“没有没有,还是你摘得多啊!回家啊?你家哪的?”
他们没有走多久,就遇到了周云飞。夏淼还以为他累得出现幻觉了,小梅在旁边使劲拍他肩膀:
“是周大哥!周大哥来了!”
夏淼一愣,就见周云飞沉默地走过来,朝着张阿么他们叫了句叔、婶,就过来自然而然地背过夏淼身上的背篓,拿了他手里沉甸甸的麻袋。
见到夏淼傻乎乎的样子,小梅和张霞对视一眼,都偷偷笑了,快步追上前面的阿爸、阿娘,剩他们俩在后面。
“你怎么来了?今天的事都做好了?”
周云飞嗯了一声,今天去后山逛了逛陷阱,又到地里浇了粪水,还去周强那儿租了野塘,不过他只清理了半个野塘,算着时间,淼哥儿该回来了,他就顺着杨寨的方向来了。
“云飞哥,我摘的茶叶多不多?晒干了就能泡着喝!而且我今天还喝了山泉水,就在山脚下,可好喝了!你看看我的手——”
修长的手指岔开,周云飞猛地想起那柔软的触感,他努力让自己不去想,便道:
“受伤了?”
“哪有啊?你仔细看看——这指甲是红的,是染的!好看吗?我今天看到好多指甲花,是小梅他们摘的,可好看了。”
周云飞嗯了一声,对上夏淼亮亮的眼睛,又补充一句:
“好看。”
前面的人听到他们两夫夫的对话,都默默地笑起来,偶尔他们也聊点别的,很快,他们就从杨寨走回家了。
大锅和小锅里正热着水,夏淼一回来,周云飞就给他安排了满桶的热水,能舒服地洗澡洗头,他开心地不行。洗完澡出来,天色就晚了,桌上放着一碗开胃的腌菜,还有一碗炸小鱼。
“昨天的鱼虾不是吃完了吗?怎么又有啦,你今天还去河里捞鱼虾了吗?”
周云飞摇摇头,他从腰带里摸出一张纸放到夏淼面前:
“野塘,租好了,这是契书。”
“哇!那你今天是去清理野塘了?明天我也跟你一起去,我看清淤泥好累呢,你不会一个人都做了吧?”
周云飞摇头,夏淼嘿嘿一笑,拿手拈了一只炸虾,扔到嘴里,咔嚓咔嚓地吃着。今天居然蒸的是干红薯饭,红薯切成粒晒干,再混到米里,刚好夏淼干了一天活,饿得不行了,吃一大口饭,这饭又甜又软。
这边他们正吃着,张大伯来了,他送来了他们要的种子和秧苗,还准备教周云飞发稻秧。夏淼原本想去凑热闹,但还是被周云飞按住了:
“今天你累了,多休息。”
他嗯了一声,转转眼睛,干脆在碗上倒了小半碗的炸鱼虾和芋荷杆,再去看周云飞。周云飞只好无奈地点头。
“拿木桶把种子浸过去,过六个时辰就换一次水,换两次水,再不用水浸了,用湿布包着放屋里。”
张大伯看了看那间房浴桶的房间:
“那放那儿,得开着门,三天就发芽了,到时候再撒进育秧水田里,半个多月看着点长了两三片真叶,就能插秧了。”
周云飞点头,张大伯也不再多说:
“有什么不懂的就来问,我回去了。”
“大伯留下来吃两口再走吧?”
张大伯摇摇手,他们家也要回去准备育秧了。春分一到,就是真的农忙时节了,要照顾地里都能忙得脚不沾地。
夏淼认真看了看桶里浸在水里的稻谷,挠了挠脸,他脸上不少茶树枝子划出来的红痕,他皮肤嫩,一划就红肿。
“快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