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台子上已经开唱了,戏台对侧是绣楼,那里是女郎们的座位,还可一目了然地看到园中青年才俊。
宁国公府仆役端着点心、饮子等候在两侧。
陆执方刚落座,馥梨绕到他身后,却同落座了又突发奇想要换位置的严家四郎撞了一下。馥梨猛退了半步,端着饮子的仆役刹住脚步,奈何饮子装得满,乳白饮子一下子泼到了她的半臂和披帛上。
馥梨错愕。
陆执方听见动静回头:“璞瑜。”
郑璞瑜坐在中间位置,看得清楚,抬抬手,招来不远处的侍女,“带这位姑娘去换一身衣裳。”
“换完就回来,别乱跑。”
陆执方叮嘱了一句。
馥梨跟着那侍女走了,陆执方的视线收回来。
人走远后,《会真记》咿咿呀呀唱了个开场。
郑璞瑜手指慢慢点着边几,“九陵,我有一问。”
“你说。”
“瑰玉赢了,准备拿去做什么?”
戏台上张生惊鸿一瞥,在寺庙里遇见莺娘子丢了魂。陆执方置身事外地看,人已觉在戏中,声音不轻不重,刚好是郑璞瑜能听见的:“打对耳坠子。”
戏台子往北去,有小院落,恰是宁国公府后院的婢女居所。侍女领着馥梨来,将她带进一间空屋,又找来一套干净衣裙请她更换。“这套裙裳不如姑娘身上的这套体面,但是婢女衣裙里算讲究的了。”
“无妨的,多谢了。”
馥梨阖上门,动作利索地换上,再推开门去看,屋外侍女却不见了。
她沿着来时的路返回,中间穿越一道如意门。
如意门青漆半新,伸手一推推不开,竟然锁了,费了些时间呼喊,门那头无人应答。院子东南,还有一扇小角门,倒可以推开来。
馥梨回忆宁国公府的布局,从小角门出,正要绕去戏台子那处找陆执方,小道外突然冒出一人。
鹅黄衫子丹红裙,丹凤眼神采锐利,定定看她。
“迟霓,竟真的是你。”
唐珠一副在这里堵她的架势。
馥梨脚步一顿,“姑娘认错人了。”
“你竟然从淮州跑到了皇都,”
唐珠不顾她否认,打量她周身,“还做了高门子弟的婢女。与其这样,当初不如嫁给我阿兄做妾,横竖算是半个主子。”
馥梨抬脚要走,对方一直挡住路,她深吸了口气:“我是镇国公府的婢女,不是姑娘口中的人。”
“是也不是,我一看便知。”
唐珠抢步上前,抓住了她的衣襟一拉。
馥梨掖着衣襟往后退,“这是宁国公府,你我都是客,你再这样,我只好喊人了。”
唐珠“哈”
了一声,“你不是说自己是婢女吗?我是跟郡主来的客,你就是个下人,真闹起来谁理亏。”
她手劲加大,拉拉扯扯间,馥梨衣襟松开。
白皙颈窝处一颗红痣,在她视线里一闪而过。
唐珠得意,“啪”
一声,她手臂一痛,顿时酸软脱力,弯下腰去抱臂,不知被什么敲到了麻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