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人来医院住院,家属情绪不好。一时冲动做点错事也是常有的,咱们作为医务工作者,也得体谅家属。”
“因为一点小事把家属告上法庭,对医院的影响也不好。医院是个大家庭,做什么事儿得多为院里面想想。”
“我知道这事儿不是你告的,但你不是牧总亲自带的实验者吗?看起来和他挺熟,你跟他说说。”
“更何况这件事你也没有受到什么实际上的伤害。”
凭什么?
垂在体侧的手不断攥紧,她面无表情的往前走着。
凭什么?病人家属造谣没成功,却要她来原谅包容?
凭什么?身为医务工作者就该遭受病人的污蔑、诽谤?
凭什么?这明明是对她职业素养和人品的双重抹黑!
甚至于再严重些,对她职业生涯都有影响,却用轻飘飘的一句,
“这件事你也没受到实际的伤害。”
轻轻带过。
所以她的委屈不重要,她的清白无人在意,
灾害者是弱势者,就可以高枕无忧,受害者是强势方,就该忍气吞声。
所以,凭什么?
但,
又有什么办法呢?
她在安全通道的楼梯口里,紧紧抓住扶手。
纵使有再多愤懑,再多不甘,她!——
又能怎么样呢?
院领导笑眯眯地跟她说,有件事和她商量。
是商量吗?
有拒绝的余地吗?
不容置喙的温和语气,老袁在一旁暗暗施压。
多冠冕堂皇的谈话。
当年费了多大劲儿,学了多久考进来,现在看起来像个笑话。
她又不能丢工作,就算没有生存问题,李女士就得第一个跳出来不同意。
吞咽下,她抬脚缓缓上楼。
“喂。”
肩膀猛地一沉,转眸看去,杜玉荇搭在她肩膀上,笑眯眯瞧着她:“怎么了?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老袁跟你说啥啦?”
撇撇嘴,她笑道:“他说给我涨工资你信吗?”
杜玉荇翻个白眼,直起身连上两个台阶:“他给你涨工作量还差不多。”
晃晃手中盒饭:“你的饭我也给你打来了,走吧。”
笑笑,抬脚跟上杜玉荇的步伐,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天又长了些,周五临近下班的时候,阳光一片姣好地挥洒,窗外蝉鸣声嘶力竭地叫着,徒惹人心烦。
季知春这两天病人算不上多,老早就忙完,坐在窗边,呆呆看向窗外梧桐下斑驳的光影。
该怎么和牧野说呢?
她想想都觉得有些发愁。
如实相告?
说自己不想告?
“季知春。”
慢慢悠悠的咬字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她往后看去。
牧野双手插兜,懒散地站在她身后两米远的地方,目光落在她身上,略一挑眉:“想当树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