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速电话打了好几个,但ktv闹哄哄的,江司甜一个也没听见。
几个男生拿着话筒对唱,唱着唱着屁股挪到了她身边,熏醉的眼睛里有迷离成分,大概是酒劲上头,其中一个男生抢来话筒递给江司甜,请她对唱一首《小情歌》。
江司甜摇头说不会,并把话筒推出去,男生不勉强她,旋律响起自己开始唱,在唱到“就算大雨让整座城市颠倒,我会给你怀抱”
时,灼灼目光递过来,身边学生莫名开始起哄,喊着什么“答应他答应他”
。
男生就这么猝不及防地给江司甜单膝下跪,来了场轰轰烈烈的表白。
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江司甜看着他发怔,微微笑着的脸逐渐变得僵冷,最后彻底没有温度,她站起身,一句话也没有,冰冷地绕过起哄的人群,在熙熙攘攘的注视下离开斑斓沸腾的包厢。
整整一年,他没有给过她任何关注,一句关心和问候都没有,无论他偷偷喜欢她多久,又有多喜欢她,那和她有什么关系?
就算大雨让整座城市颠倒,我会给你怀抱?
江司甜不需要这样虚伪又苍白的怀抱,她恍惚想起刚去棠城时收到的那些情书,那么多,但其中没有一封来自陈速,陈速不会写情书,大概也从来没想过写情书。
离开ktv,江司甜摸出手机看时间,才看见陈速给她的未接来电,想起他的叮嘱,江司甜又退回大厅,找了个卡座休息,打开微信告诉他,聚会结束了。
陈速很快就来了,不确定是从哪里跑来的,跑出一头细汗,弯腰撑着膝盖在江司甜面前喘气,明明也没有谁催促他,江司甜仰头笑了下。
陈速看她面色红润,眼眸迷离,唇齿间还飘荡着一股红酒的甘醇气息,偏头问:“喝酒啦?”
江司甜不回答,只说:“你背我。”
陈速稍稍愣住,旋即低头一笑,扬手大咧咧地抹汗唬她:“我刚才绕着酒店跑圈呢,浑身是汗,你确定要我背?”
江司甜坚定地望着他,表情冰冷,但眼睛却亮亮的,很像春天的阳光,并不刺眼,也不滚烫,就只是轻轻的、淡淡的,飘荡着一丝一缕若隐若现的温暖和柔软。
陈速转身过去,在她面前蹲下,侧了脸说:“来。”
江司甜趴上去,这是两人最亲近的一次,因为她很安静,不似之前在棠城撒泼打滚的公主抱,温热而弥漫酒香的气息就烧灼在陈速的耳畔,柔软的长发缠绕着他的脖颈,被汗水粘黏,贴得更加紧密,紧密的还有她的呼吸,她的心跳,她温暖的皮肤和脸侧轻轻扇风的长睫毛。
陈速体温疾速上升,浑身火烧火燎,犹如滚水翻腾,明明没有跑步,却开始很难调整呼吸。
“陈速。”
江司甜突然叫他,陈速猛地停住脚步,锋利喉结迅速滚动,侧了侧脸:“怎么了?”
“唱首歌吧!”
“什么歌?”
“小情歌。”
突然唱什么小情歌?哪个小情歌?开头怎么唱来着?陈速脑子里是一团浆糊,他现在嗓子痒得厉害,痒得难受,一颗心砰砰乱跳。
“你不会吗?”
江司甜在他背上支起身子,双手撑在他的肩膀,轻轻哼着,给他起了个前奏。
陈速轻咳一声,清清干涩沙哑的嗓,无奈开口:“这是一首简单的小情歌,唱着人们心中的曲折,我想我很快乐,当有你的温热,脚步的……”
“哈哈!”
江司甜突然大笑着打断他,娇软的手轻拍他的肩膀,在他耳边说,“你一直在跑调,陈速,你五音不全。”
陈速叹口气,不客气地把她往上一掂,慢悠悠地走着:“那怎么了?人又不可能十全十美呀!我不唱了。”
“你唱嘛,我不笑话你了。”
江司甜又重新绕上他的脖子,温柔的呼吸重新拍打在陈速的耳畔,水灵灵的声音泛起轻灵柔和的回音,好像海浪摩挲着寂静的沙滩,在无边黑夜卷起一层层雪白的细浪,她的口吻好似撒娇,又像命令。
江司甜哪里会撒娇?她的眼睛和声音都是清冷傲慢的,就算蓄着泪花,也是冰凉的井水,就算夹着哭腔,也透着倔强的忍耐,何曾有过这样柔软细腻的时候?
让陈速产生错觉,也忘记了那首歌接下来的歌词,江司甜又重新给他起调,这次是从高潮开始,她轻哼着旋律,陈速却没将歌词宣之于口,他不是没想起歌词,而是有一时的恍惚和诧异。
“江司甜。”
陈速侧脸,轻碰上她柔白娇嫩的脸颊,江司甜没有躲开,甚至也侧着脸看向他,两人的眼眸无法相对,这是一个高难度的动作,别扭的,生硬的,毫无征兆的,她主动靠近,温柔轻盈地在他唇边,落下一个浮光掠影的吻。
陈速狠狠僵住,整个人像烟花炸成七彩的破碎光点,他张了张嘴,停住脚步动弹不得。
江司甜笑了下:“你会给我那个怀抱的,对吗?”
陈速也笑了,漆黑眼眸有潋滟光泽拂过,顽石身躯刹时柔软成了棉花,不堪一击,却又充满弹力,他用沙哑低沉的声音回应她:“不,我根本不会让有你的城市在雨中颠倒。”
江司甜低下头,把脸深藏进他的颈窝,嗅着那股火辣辣的烟味,热涔涔的汗味,还有,还有她无声滚落的眼泪,和属于她自己的味道,那是勾缠在他脖颈间的长发,飘散而出洗发水的清香。
陈速笨到不会抄作业,但他有自己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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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结束,司婷想起来自己还有一个女儿,打电话给江司甜让她回祁家,说是要办宴席给她和祁跃庆祝,高考成绩还未出,庆祝什么?还大言不惭地提起祁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