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撩起车帘,车夫已经不知道躲哪儿去了,马儿的绳缰被砍断,利剑寒光,直指他命门。
“赵……赵宾?”
史六郎惊恐后退,大叫道:“你想干嘛?我可是堂堂国舅,你怎么能用利剑指着我,还有没有王法啦!”
赵宾劲装玉冠,莞尔一笑。
“您瞧我,光顾着跟马儿生气,竟冲撞了国舅阁下,真是罪过。要不要在下给您找个大夫来,仔细一把老骨头给颠散咯。”
史六郎年方弱冠,跟老骨头真是搭不上边。
他扶着腰强行走下车,绕过赵宾的剑尖,悄悄招手,让自家的部曲们都聚到身边来。
身遭有了人,史六郎打颤的双腿终于捋直,大声道:“赵宾,你给我把剑放下!”
赵宾挽了个剑花,利剑入鞘,但他没有收起,而是将剑横举,扬首挑衅:
“史六郎,去年我因佛塔一事弹劾于你,你若不服,也该堂堂正正与我较量,如今求告女眷、依仗表亲,算什么好汉?
“你今日敢不敢与我比试一番,若你赢了,我赵宾即刻辞官,再赔你万两黄金!”
大烨的尚武之风虽日渐凋零,但到底留有一些习惯,士族大家也将比武输赢视作某种荣耀。
赵宾当众邀战,很快吸引了路人的目光。
“那是近日被弹劾的赵尚书郎吧?竟然当众邀战史家的六郎君,看来传闻不假啊!”
“什么传闻?”
“你没听到尚书郎方才所言吗?求告女眷,这女眷还能指谁?”
“啧啧啧,堂堂男儿,还没个弱女子管用。”
围观人群的窃窃私语很快传到了史六郎的耳朵里,他涨红了脸大骂:“都给老子闭嘴!”
路人的声音低了一些,但并没有闭嘴。
四面八方的眼神射过来,这些人若有似无地打量着他,仿佛在评判他与赵宾究竟谁高谁下。
史六郎握紧拳头,这该死的赵宾,也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不信这人真能当街发狂,但现在这情形容不得他拒绝了。
既然如此,也别怪他不留情面。
015长歌一名身着虎皮坎肩的劲装……
天街最是热闹,赵宾当众邀战的事情很快传进宫里。
紫宸殿中,江决听完心腹内侍的禀报,漫不经心落下一子:“哼,天街闹事,赵家人当朕是摆设不成?”
谢徎捻着黑子,一身官袍,轻笑道:“史国舅只是文弱书生,恐怕要吃亏了。”
“你竟替他说话?”
棋盘上形势微妙,江决却轻松地笑了起来,“朕这妻弟是个不堪管教的,你一贯与他不睦,今日倒关心起来了?”
江决貌似轻松,但知他如谢徎,早已听出了话中的酸味。
江决最忌讳有别的男人关心史语蓝,如今竟连关心妻弟的都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