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止是他们以为秦葶活不成了,就连秦葶自己也抱着九死一生的念头跌入水中。
其实下水的那一瞬间她是有些后悔的。
初春冰才融化,那刺骨的寒凉似刀似刺,她觉着自己的骨头都要被冻碎了一般很快便没了知觉。
许是那一抹求生的念头使得她于伸手不见五指的暗河中抓到了一块浮木,而后那块船身上掉下的浮木便就着夜色带着她一路漂流。
当真命不该绝。
“姑娘啊,可能坐起来?”
老妇又问道。
秦葶稍动了动胳膊,现一动起来,便还使得上力,被子里暖烘烘的,与那冰河一样的寒凉成分明对比,简直是极乐之界一般。
见她胳膊能动,老妇便上前将她自炕上扶起,将荞麦皮的枕头竖起来倚在秦葶背后,这才道:“老头子,你快去给姑娘盛碗粥,这才醒最好是吃流食。”
老头应着便往门外走,不多时,老头没回来,端回粥的是一个年轻妇人,看起来也就三十多岁的模样。
“我是我儿媳,桂娘。”
老妇介绍说道。
秦葶嗓子哑的厉害,强扯着喉咙唤了一声‘桂娘姐’。
将粥放在桌上,桂娘这才道:“才熬好的粥太烫,稍凉一些再喝。”
清粥的香气飘到秦葶鼻子里,倒惹得她肚子叫了两声。
“胳膊腿可还能动?”
桂娘坐到炕沿隔着棉被轻掐着她的腿问道。
秦葶不知她为何这般问,可还是稍动了动,这一动起来便轻快了许多,不似先前那般铅重。
“能动便好,你是不知道,我爹娘两个将你带回来的时候你身子都僵了,天气这么凉不知你在水里泡了多久,这身子要冻坏的。我娘便叫我将生姜捣烂了给你覆在关节上,再用姜水擦洗身子,这样往后便落不下病根儿了,女孩子家家的,可不能受凉。”
怪不得,醒来之后秦葶总闻着身上有股子隐隐的姜辛气,原是如此。
“多谢大娘,多谢姐姐,谢谢你们救我性命。”
秦葶努力坐直身子点头道谢,很少被人这般用心对待,秦葶心里一阵暖气,想来是又遇见了好人。
桂娘忙摆手,“不用谢,举手之劳,我爹和我娘信了一辈子佛,哪里会见死不救呢,不过话说回来。。。。。。”
她上下打量秦葶,看起来年岁不大,瞧着也不像是寻短见的主儿,便问道:“你怎么会落到水里呢?”
再回想那日船上的一片混乱,仍让秦葶心有余悸,四周刀剑厮杀声不断,天水相接之处漆黑一片。。。。。。。
实不愿再回想,她抬眼扯了个谎,“我本是要上京城去,但没想坐的商船遇到了水匪,他们将船毁了,我掉到水里,就一路飘过来了。。。。。。。”
“又是水匪,这帮天杀的。。。。。。”
桂娘一拍大腿,咬着牙道,“我和我们当家的以前也做些小生意,时而会将货从远处订回来,由商船经运,这群在水上讨生活的,不一定劫哪段儿,我们好几次也吃了他们的亏!”
“辛苦去码头等上整日,也不见货船回来!”
“真是造孽啊!”
老妇一听,浑浊着老眼直直叹息,吃斋念佛的人最听不得这些杀戮事。
众人苦这群水匪良久,却又无奈,官匪勾结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众人敢怒不敢言,有的人家就算丢上几次货,却也不能放了吃饭的营生,唯一能做的便是盼着自己运气好些,走货时别遇上那些人。
“对了,这是你来时穿的衣裳。”
老妇自炕角拿过秦葶的衣裳,已经浆洗干净,叠放整齐,最上面是一只眼熟的荷包,里面正是任妙彤赏她的银子,“这里的银钱我们都没动,你数数对不对?”
“大娘,不用数了,你们都是好人,救了我的命,又怎么会贪我的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