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说笑吗?
怀阳府尹虽然是正三品,但毕竟是京都的府尹,享有十分高等的权利。比如他可以直接面见宣和帝,甚至可以插手其他衙门的事物。整个京师的民政、司法、捕捉盗贼、赋役、户口等政务全都归他管,甚至还可以调动禁卫军。
这样的一个人说他抓不到一群贪生怕死的山贼?有人会信?
“只能肯定死去的三个山贼是雇农,但不能表示当时围住你们的所有山贼都是外来雇农。”
说得也在理,墨珣点头,“那与雇佣他们的主家查过了吗?与死去山贼交好的人也都查了吗?”
越国公轻笑,“查是查了,最近韩博毫天天都在忙这个,但到底有没有认真查就没人知道了。”
越国公给自己倒了杯茶,润了一口,“你所料不错,怕是冲着林家去的。”
一说到林家,墨珣就有些坐不住,“此话怎讲?”
越国公疑惑地多看了墨珣几眼,似乎第一次见他对某件事这么感兴趣。“昌平郡君的曾祖为相王,是从圣祖太上皇承乾帝的亲弟弟相王那儿承来的爵位,而爵位承到昌平郡君这一辈,汉子那边再无承爵一说。”
虽然心中狐疑,但越国公也不瞒着,便将昌平郡君那边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林家家大业大,老侯爷去世之后没人镇着,恐怕是好不了了。”
不过为哥儿那边还有个县君的封,是昌平郡君的大儿子。
墨珣只觉得越国公这话说得他云里雾里,昌平郡君一个嫁出去的哥儿,跟侯爷也不过是爷孙关系罢了,可林家的家业怎么说都还是林家的吧?
越国公见墨珣眉头皱得死紧,便继续道:“林家现在的家业都是昌平郡君带去的,也就是说,当年如果林家老头没有娶昌平郡君,那么就没有现在的林家。”
墨珣稍微理了一下头绪:按照本朝的爵位继承是三代承爵后逐步降级。那昌平郡君的曾祖就是最后一任的相王,而昌平郡君的祖父是相王嫡出的世子,他继承了相王的爵位,但又按照本朝的爵位继承,他也只得了个国公的封号。
宗室的国公与师明远这种战场上下来的国公爵位又有不同:越国公的品阶是先皇另外拟定的,为正一品;而宗室的国公爵位按照宗法是为从一品。
昌平郡君的父亲则被封了侯,而昌平郡君作为侯爷的嫡子,是个哥儿,所以为郡君。
“所以,祖父适才说的是昌平郡君的父辈还是叔伯,亦或者是兄弟?”
墨珣觉得他对京里这些个王侯还是没理明白。
“是昌平郡君的哥哥!”
越国公的表情十分精彩,完全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你怎么会觉得是侯爷?”
侯爷是郡君的亲生父亲,而且昌平郡君带到林家的嫁妆是侯爷做主送给他的,怎么会再翻过头来折腾昌平郡君?
墨珣让越国公这么反问了一句之后立刻噤声。他倒不是认为自己的想法有问题,而是心中觉得越国公很是奇怪——亲生父亲就不能反过来谋夺儿子的家财了吗?“那侯爷他……还健在吗?”
爵位这个东西跟王位也差不多,既然王位只有一个,承爵的人也只有一个,利益不均,那必定会有所争议。简言之,就是一个个儿子为了争这个爵位势必会闹得不可开交。
昌平郡君的嫁妆既然是侯爷赠予,那只要侯爷还在一天,也没人敢谋夺昌平郡君的家财。
“健在,只是身子骨不大好了。”
越国公虽然跟侯爷没什么交情,但一说到对方身体不好,便也直摇头,“这两年听说是卧病在床,药石不断。”
这就难怪了。
墨珣抿着嘴,也不只是寻常百姓家有这些个腌臜事。“祖父可否具体说说?”
只有知道得更详细些,墨珣才有办法从中帮到林醉。因果这种东西并非你是当面为对方做了什么事才能算的,暗地里或是在对方不知不觉间也会构成因果。就像林醉与自己一样,墨珣到现在都想不出自己究竟是在何时何地欠了林醉。
“昌平郡君是侯爷与正夫所生,而他上头还有个承了爵的相伯。”
越国公见墨珣对此有兴趣,便多讲了些。其实本朝的王公侯爵背后也尽是些龌龊事,撒起泼也不必那些个山野村夫强到哪里去。“早前相王还在的时候,老国公继承了爵位,但相王还给他旁的几个儿子谋了官职,虽然官位不高,但好歹不是庶人。后来相王故去,老国公也与几个兄弟相互扶持帮衬,日子倒是过得不错。只是从相王开始延续下来的习惯却没改,王爷的俸禄自然是高,但一代代的爵位与俸禄都是递减的,可有钱日子过多了,慢慢就有些入不敷出了。昌平郡君出嫁时,侯爷给了郡君十里红妆。”
“也就是说,在已经是强弩之末的情况之下,侯爷仍是将昌平郡君以宗室哥儿的身份嫁了出去?”
这种撑场面的行为还真是……墨珣不住地摇头,却也能理解。毕竟堂堂一个宗室嫁儿子,寒碜着实在太丢人了。嫁妆几乎是与哥儿婚后是否受到夫家尊重,以及其婚后的地位对等。